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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瘸老楞母子隐迹芦荡 刘明水兄妹远走南疆
瘸老楞家地窨子前，站着好几个中年男人，他们对着的是一个坐在地上的年迈妇人。 那老妇正在与这几个人争辩。 “这泡子里边我从来就没有进去过，怎么给你们带路，再说我的腿已经不能动，又怎么随你们去找。” “你在这儿几十年，说没进过泡子这话谁信，今天我们就是背，也要把你背进去……” 为首的那人正威胁老妇，被瘸老楞一声叫喊给打断了。 那几个人回头见有这么多人过来，却并不惊慌，为首那人还认识老地主。 “哟，这不是潘大哥吗，咱们又见面了。” 老地主定睛一看，还真的是熟人：“高义？原来是白龙会的朋友，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没死心吗？” “彼此一样嘛，要不然咱们也不会在这儿见面了。” 老地主身后的吴老师，一听对方是白龙会的，赶忙上前自我介绍。 “原来是同道中人，我很早就听说过白龙会，也很敬佩你们为了找到龙骨，这么多年的不懈努力。” “你又是什么人？”高义问道。 “我是他的师叔。”吴老师回头指着老地主。 “我专程从内地过来，就是为了找到龙骨，光耀宗门惠及天下。听我师傅说以前曾和白龙会合作过，这次我们可以再度合作……” “怎么合作，你凭什么来和我合作？”高义极其不耐烦地打断吴老师的话。 “我们各有所长啊！，你们熟悉这里的地形，有地理优势，我们具有的通灵之力，对龙骨灵气会有所感知，所以只有我们双方合作，才能尽快找到龙骨。” “哈哈，什么狗屁的通灵，别再拿这些鬼话来骗我们，上次你们就是这么说的，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金银宝贝都没找着。” “钱财乃是俗物，是没有灵气的，我们当然不会有感觉。” “那你就给我滚犊子，真寻思我们这么多年，是跟着你们找骨头来了，我们鼓秋那个白龙会也就是借个名头。” “你终于说出实话了”老地主说：“你们这么多年要找的就是那些金银财宝。” “你说对了，你敢说你就对那些财宝不动心？你进莲花泡真的是为了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龙骨头？” 这一回，高义终于把白龙会的底细亮出来了，并严正声明，不会与所谓的通灵人士再次合作。 因为高义只信有财，不信有龙。 吴老师也看清了此人的嘴脸，气愤地说：“那我们就各找各的，互不相碍吧。” “那你也是休想，那些东西本是我们祖上的，被李司令抢掠藏到这儿了，你们谁也没有资格找，即便是找到了，也必须交还给我们。” 高义露出了流氓的本相：“如果你们不答应，就马上滚出莲花泡。” “你让谁滚？你给我滚！”一直被刘明水劝着的瘸老愣，见高义蛮不讲理，便发起飙来，把手中的猎枪拎了起来。 “别想着像前几次一样，拿根儿双筒子就吓唬我们。”那人一招手，身后面的几个人也端起了手里的猎枪。 看到眼前突然出现三只双筒猎枪，瘸老楞一愣，正当高义等人得意之时，站在人群最后面的那个赵同志，突然发了话。 “把你们手里的破枪都放地下，要不然出什么后果你们自己负责。” 大家回头一看，见赵同志的手里，端着一只五四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对方那几个拿猎枪的人。 这可是真家伙，关键是手里有这种家伙的人，指定不是普通老百姓啊。 那几个人马上就傻眼了。 “把枪给我放在地上，对，向后退，好，站好了吧。” 赵同志走到人群的前面：“我是县公安局的，是保护县政府的人在莲花泡搞社会调查工作的。知趣的都远点，别妨碍我们的工作。” “是，是。”高义连声答应，带着这些人匆忙撤走。 “回来，把你们这几根破枪拿走。”
白龙会的人走了，赵同志对老地主说，您请继续，该怎么办怎么办。 老地主走到老愣娘跟前，老姐姐，您还认识我吗？ 老楞娘看了老地主一眼：“咋不认识呢？你又来干啥？” 老地主陪着笑脸：“我们这次来呀，是来问问咱们这儿的人，当初打小鬼子的事儿。” 看老楞娘似信非信的神情，老地主接着说：“不是像他们一样来找什么金银财宝，我们是受县政府的委托，这两个都是县里的人。” 文史馆的小刘赶紧往前凑了凑。 “那你们就找他们去问吧。” “您得给我们讲一讲李司令的事情啊！” “转了这么一大圈，还是李司令，该对你讲的十几年前就已经讲过了，你要是还想知道别的，到泡子里边儿去找去，去问去，我没进去过那儿，我也不知道。” “那就让老楞跟我们一起去吧！” “老愣不行，我得让他陪着我，你们自己去吧！我要歇一会儿了。” 说罢，就让瘸老楞扶着她，进了地窨子，把这些人都尴在了外面。 老地主先对赵同志说：“你看这个事儿该怎么办？” “我只负责你们的安全，该怎么做？你们商量着办就行。” 老地主只好跟骆驼和刘明水商量。 “那里头我倒是进去过，很危险的，我先带你到跟前去看看吧，看完了以后，咱们再做决定。”
一行十人，按着老地主的记忆，穿过矮树林儿，越过一片荒草地，又翻过两座小土包子。 “这才是莲花泡的真正入口，刚才我们走过来的那些，只不过算是边缘地带。”老地主说。 “这么大呀！”骆驼感叹道。 眼前这片雾气昭昭的沼泽之地，才是有着许多诡秘传说的莲花泡。 身边的灌木茂盛而繁密，就像一道绿色的屏障沿着沼泽向远处无限地延绵，眼前这空出的缺口，仿佛就是一道天然形成的大门。 只需迈一步就能进入其中。 进这个大门，沿着残砖铺砌的几步台阶拾级而下。 这是一泊清澈的水塘，清澈到可以看到水里慌忙躲避的鱼和随着微波在水底摇摆的水草。
隔着水塘，一大片广袤的草地展现在眼前。 透过淡淡的雾气，可以看到草地的远处，一个又一个长满林木的小山丘，在白茫茫的雾气中若有若无。 草地间好像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但看不到河水在流淌，而是像镜子一样，亮晶晶地平躺在那片草地上。 刘明水说，那就是水线，只有沿着水线，才能划船进到莲花泡最里面，还能进一步到达莲花泡的彼岸。 水线旁边绿茵茵的草地，万万不可轻易踏足，那层生机勃勃的绿草下面，也许就是被称之为“大酱缸”的深不见底的泥潭。 阳光虽然很强烈，但在这片沼泽地中，感受到的却不是炙热的温度，而是从沼泽地中吹出来的湿冷的微风。 空气潮湿而闷热，以至于脚底下的土地都是软软的，人踩在上面，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周围的树叶上，也都常年凝结着露珠，偶尔滴下。 如果从这里继续深入，就要非常注意，因为遍地都是泥淖沼泽，稍不留神便会陷入。 骆驼总感觉在沼泽的下面，有一双贪婪的眼睛时刻盯着上面的人，趁人不备就会将其拽入泥潭。
“怎么样？”老地主问大家。 骆驼早已经萌生退意，很痛快地给出了自己的决定：“回家。” 吴老师的意见是，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小刘和赵同志都同意，林老师也表示赞成。 刘明水兄妹和董建武都属于局外人，不方便发表意见，但是董建武依据自己丛林生存的经验，提出看法。 可别小看了沼泽地的危险，这里的陷阱无处不在，没人知道下一步的地实不实，也没人知道地上的哪根草有毒，更没人知道飞过的昆虫爬过的虫子会不会蕴含致命的毒药！ 如果坐船走水路，还好说，可以避开这些，可你们要找什么东西，是走旱路的，稍不小心，下一秒钟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致命的危险。 危机四伏啊，不做好充分的准备，就是去送死。 “你们非要去，那你们就去，我和明水明春，我们就恕不奉陪了。” 说完这句话，董建武又看了骆驼一眼，拉着刘家兄妹就往回走。 “等等，我也回去！”骆驼慌忙也跟了上去。 “喂，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那！”吴老师招呼骆驼道。 “他们不愿意去就别去，咱们几个人也行。”小刘对老地主说道。 “没有他不行啊。”吴老师沮丧地说。 “他不也是第一次来吗？”小刘问吴老师：“为什么没有他不行？ “只有他才能……，哎呀跟你说不清啊。” “我看这样吧。”赵同志对老地主说：“咱们先回到老树坑那里，那个老大娘应该是个线索，做做工作看看有没有突破口，你看行吗？” “现在只能先这样，那个姓董的同志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骆驼和董建武刘明水兄妹四人，顺着原路回到老树坑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暗了。 老楞娘正在地窨子门外发呆，见这几个人回来，连忙说道：“你们谁做做好事，去拦一下老楞吧。” “老楞怎么啦？”刘明水急切地问道。 “他刚才说要去找你们提醒个事儿，就出去了，我闻见有灯油味儿，一找哇，屋里的灯油罐儿让他带走了。” “坏了，他这是要惹祸呀！” “什么意思？”骆驼忙问。 “你们那个畜牧连开荒占地，把瘸老楞的地窨子给点了，完后又开着拖拉机深翻了两遍，都给整成平地了。” “这帮孙子！”骆驼忿忿不平。 “你想老楞这虎脾气他能忍吗，就想把那拖拉机给烧了。” “啊？”骆驼一听也急了：“赶紧走，赶紧走！” “明春你留下陪着大娘。” 天已经黑了下来，要不是刘明水记着道儿，董建武有夜行军的经验，骆驼恐怕早就一脚踩到泡子里去了。 瘸老楞现在已经回到原先那个地方了，夜色中，看到两台拖拉机正在地头儿停着。
开垦这种生荒地，不适于夜间作业，因为夜里看不清地里的树根啊什么的。 有时候还会有狼在周围游荡。 这里离畜牧连驻地还是挺远的，每天下班，三台机车只开一台回去，另外两台就留在地头儿上，没人敢偷。 瘸老楞手里提着灯油罐子，一点儿一点儿地靠过去，就在他把罐子里的灯油倒在了拖拉机的链轨上，还没等拿出火柴的时候，周围几个手电筒一起亮了起来，晃得瘸老楞睁不开眼睛。 几个人冲上来按住瘸老楞，七手八脚地把他捆了起来。 等到骆驼、刘明水和董建武赶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到那拖拉机的旁边生了一堆篝火，七八个小伙子围着火堆正说话。 “这小子今天让咱们逮着，绝对是死定了。” “可不是嘛，这拖拉机可算是国家财产，不枪毙也得判个无期徒刑。” “幸亏高义那老小子提前告诉咱们了，好悬让他得了手。” “高义你个王八操的血犊子！” 骆驼这才看到，瘸老楞被绑的紧紧的，正躺在旁边儿的地上，一听说是高义把自己给卖了，挣扎着高声叫骂。 刚才，瘸老楞在来的路上，遇见了白龙会众人，高义问瘸老楞匆匆忙忙干啥去，瘸老楞没有理他。 高义知道瘸老楞地窨子被扒的事儿，现在见他手里拎着一罐儿，气势汹汹的样子，就猜出了瘸老楞的意图，就赶紧向畜牧连告了密，想瘸老楞被抓以后，再去威胁老楞娘。 “拒不认罪，还骂人，就凭你这态度，非枪毙不可！”有人这么威胁道。 “不能枪毙我，我还有一个老娘呢，我要是枪毙了，她也活不了了。” “这磕儿，听着挺耳熟啊，哈哈哈！” “我求求你们，把我放了吧，我跟你们认错儿了，行不行？” “行啊，等天亮了跟我们回去，看看是把你放了，还是把你送进去蹲笆篱子去。” 瘸老楞哭了起来。 “怎么办？”刘明水问骆驼。 “我有什么办法。”骆驼答道。 “你说你想不想救他？”董建武问道。 “要是，容易的话那当然了，他那老娘多可怜。” 骆驼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哥！”刘明水对董建武说道：“我想救他。” “好。”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董建武勘察地形后，立即做出了行动方案。 那些人带有两支五六式半自动，都放在他们的身后，到后半夜都困了的时候，刘明水用拖拉机的阴影作掩护，卸掉了一支枪的弹夹。 然后又悄悄地爬到瘸老楞身后，借着他侧卧着的粗壮身体遮挡，替他解开绳子，瘸老楞刚要说话，被刘明水捂住了嘴。 对面看守的人听到什么声音，睁眼看过来，瘸老楞身子一挺，刘明水紧贴着他的身体藏在暗影里，那看守又闭上眼打起盹儿来。 这时另一个方向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看守赶紧起身问：“什么人？” 几个人都警醒起来，有人用手电照过去，见有一个人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 “你谁呀？不说话我开枪了！”有人刚喊出这句话，就惊慌地又叫道：“我枪呢，我枪哪儿去了？” “我的弹夹也没了，哦哦，在怎么掉这儿了。” 又有人在高喊：“有人把那个放火的给劫走了。” 大家回头一看，果然，那片草地上除了一根绳子，早已空空如也。 夜幕中有人远远地喊道：“你那根烧火棍儿，车楼子里边儿找去。”
抢夺武装战士的枪械，劫走证据确凿的纵火犯的行为，也许若干年后说起来，会被当成一个笑话来听，但是在当时，这可是弥天大罪，绝不是儿戏。 瘸老楞被送回来，见到老娘嚎啕大哭，别看他五大三粗的，这样的委屈还是第一次受。 听到说是高义使的坏，老楞娘说道，这个地方咱不能待了，有可能天亮以后就会有人来抓老楞，连刘明水兄妹也会受到牵连。 “老楞，你去叫船来，咱们天亮就走。” “咱们去哪儿？” “苇子坑营，离这个地方远远儿的。” 老楞娘说完有对刘家兄妹道：“你俩也跟上吧，不走的话，你们会后悔的。” 刘明水看着董建武说道：“和我们一块走吧？” 董建武道：“我不和你们一块儿走，我想让你和明春跟着我走，去南方。” 刘明水看看妹妹，刘明春点了点头。
“我们还是从莲花泡对面儿上岸，大娘你的船能送我们过去吗？” “放心吧孩子，我要去的地方就离那儿不远。” 天刚刚亮，瘸老楞就带着船来了，老楞娘简单地带了一些衣物，几个人一起上船，离岸而去。 骆驼站在岸边，看着他们慢慢地消失在晨雾中。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老地主和吴老师、赵同志等匆匆赶来，向骆驼问道。 昨天他们没有追到骆驼，就在附近找了一个没人住的地窨子忍了一宿，打算天亮了再做商量。 今天一早刚麻麻儿亮，听见这边有人说话，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就见到一群人正乘船离去。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要进去查查什么的，我可不敢上那个船，摇摇晃晃的。” 赵同志想了一下，转身进了地窨子，随后出来说：“那个老娘们儿，她跑了。” “那李司令的事迹，还没容得咱们问她呢。”小刘感觉非常的遗憾。 “不用问别人了，我全都知道。”骆驼说。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她……”老地主问道。 “对，她全都告诉我了。” 骆驼扫视着面前的每一个人，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李司令根本就是一个大骗局，咱们所有人都被骗了。” “不可能！”赵同志和林老师同时叫了起来。 “那他藏的那些东西呢？”林老师接着问。 “那些金银财宝吗？子虚乌有，纯属扯蛋！” “怎么会呢，那么多人找了那么多年。”林老师还是心有不甘。 骆驼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所有人说道：“这么告诉你们吧，李司令最后身无分文，是饿死的。” 面对五个人错愕的眼神，骆驼又说了一句更骇人的话。 “不信吗，那我们就去问问他本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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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30 21:5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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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31 09:0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