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山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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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耀桂---父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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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0 08:56: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父亲的故事
韩耀桂  韩耀勋

   父亲韩文利,生于山东沂水县的一个贫穷的农民家里,清苦的生活使这个1921年出生的少年常常处于饥饿之中,但这也造就了他超于常人的坚毅性格,使他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中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坚定的 走下去……
少年的父亲
    祖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生性敦厚老实,少言寡语。家中的大小事务甚至要裹着小脚的祖母来主持。身为长子的父亲,在还不明白“责任”的含义时,便已经开始承担起家庭的重任了。六岁起,父亲便开始为别人牵耕牛,为人家打短工,扛活,在家耕地,打场,割地,挑柴。生活的艰辛在父亲幼小的心灵上烙上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父亲的家中有5间时常漏雨的草房和4亩山地,而这微薄的家业却要养活拥有六个儿女的九口之家。生活的艰苦可想而知。好年的时候还可以勉强维持一家的生计,到了灾年,便不得不让姑姑们挖野菜,吃糠夫,甚至去沿街讨饭……
    父亲十六岁就成了家中的顶梁柱。这年又是一个灾年,一家的伙食更加紧张了,家人有一顿没一顿的过日子。地里颗粒无收,债主还天天上门来讨要开春时赊下的谷子。为了充饥,无奈之下只好吃棉花种,弄得人人都大便不通。因为缺乏营养,父亲得了水肿病,全身浮肿。家中无钱治病,别无他法只好利用迷信的说法用喜冲病与母亲田文美结婚。母亲比父亲大5岁,但是母亲勤劳能干,手脚利索,家人都很喜欢她,在母亲和家人的悉心照料下,父亲的病很快就好了。

走向革命
     一个人的能力无法左右历史,他只能在时代的大潮中随波逐流,听凭历史在他们身上刻下鲜明的时代印记。
    抗日战争爆发之后,日本鬼子占据了父亲的老家沂水县基山区,不少的村庄和山头建起了炮楼。1944年初那时基山区属于半解放时期,白天可能是敌人占领,晚上我们就可以夺过来,处于一种“拉锯”状态。父亲在年轻人当中积极报名参加了抗击伪军的民兵队伍中,由于父亲的机智勇敢,很快,他就成为村里的民兵队长。在任期间,他领导的民兵队参加了不少的战斗,和鬼子经常交火。摸炮楼,搞袭击,帮助正规军抢救伤员,参加突围。父亲没少抬担架,甚至母亲还帮着养过伤员。根据父亲抗战积极,作战勇敢,思想进步,党组织与1944年10月吸收他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据父亲说:那时侯党员的身份是秘密的,党章不能随便带在身上,不得不偷偷放在房子的墙缝里,可是仍然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晚上偷偷拿出来反复的看。在过组织生活时,往往都在晚上,为隐藏身份,地点也都基本选择在荒郊野外。
    日本鬼子投降以后,1946年9月父亲带着一个排的民兵,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首长任父亲为这个排的排长。1947年初,父亲和他发小的兄弟们直接参加了山东莱芜战役。在部队父亲立过4等功四次,三等功两次,还参加过著名的孟良崮战役,淮海战役和济南战役。后来随军南下,一直打到杭州。父亲所在的部队是华野第三军,不管参加什么战斗,他总是在炮火的第一线。1947年5月孟良崮战役在山东蒙阴县开始了,听说当时我军有五个纵队打攻坚。其中有陶勇和许世友的两纵队正面出击。当时的形势是国军二十几个整编师几十万人,重点是进攻山东,我军的对手是国军的王牌,主将张灵甫的整编74师。蒋介石称有十个74师便可统一全国。
    我们的部队守卫大青山。这天下午,敌人集中全师组成敢死队,用尽全师的炮火向我方阵地猛烈轰炸,然后以密集队形向我军猛冲,炮弹一落地就是十几发,一片接一片的火海,浓烟遮天蔽日,使人分不清白天黑夜,也看不到身边的战友了,大家只好马上撤回到阵地。父亲要从山下往山上爬,还要带着伤员,又累又饿,只能拄着枪一步一步艰难的往上走。到了阵地,山上没有水。饭也送不上来。敌人的敢死队一次一次的冲锋,我军的伤亡很严重,阵地的尸体一片一片的。父亲已经不记得打退了敌人多少次的进攻。据统计,这次战斗歼敌3万3千多人,孟良崮山上山下尸横遍野,张灵甫被当场击毙,攻坚战打得十分惨烈。浴血奋战。后称“英雄孟良崮”。
    我真心的感谢、缅怀为共和国的诞生与建设而牺牲和默默奉献毕生精力的无名英雄们,你们不是名垂千古的伟人,但你们用热血和生命缔造了一个新中国,谱写一页惊天地,泣鬼神的历史。后人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的精神,将永远激励我们的奋发向上。

父亲的学历         
    全国解放后,1952年部队送父亲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政治干部学校学习三年,父亲高兴极了,从小穷,上不起学。今天共产党解放军把自己送到学校里,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呀,真是托共产党的福呀!
    父亲在校期间,学习刻苦认真,他说,我不能不珍惜这个机会,穷人家的孩子进学堂。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我一定好好学习。
    可是,父亲参加革命前一个字也不认识,只靠部队自学的那几个字,要去完成一个中专水平的课程。谈何容易!好强的父亲与别的学员比高低,别人看一遍书,父亲一定会看到滚瓜烂熟才罢休。父亲说,打仗时我比你们强 ,学习我也不能差了!虽然基础差,但是和那些在机关工作的同学们比,父亲的成绩并没有输给他们。
    就这样,父亲在三年里从头开始补学认字,补学数学…… 直到补到初中文化。他付出的却是别人几倍的艰辛。这三年中他曾被评为优秀学员,以语文93.5分,算术78.5分,军事86分的优秀成绩获得毕业证书。从此父亲的文化素质,理论水平有了一个跨越式的提高,成为新中国正规院校走出的第一批年轻军官。毕业后分配在浙江军区教导团和第一预备师任职。1955年9月由国防部长彭德怀批准,授予上尉军衔。 毕业证-1.jpg 毕业证-2.jpg 兵役证-1.jpg 兵役证-2.jpg 韩文利-奖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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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30 09:0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开垦北大荒
     1958年4月王震将军亲自率领气势磅礴的十万官兵,忍受着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前赴后继一往无前向东北边疆——北大荒英勇进军,使这个沉睡了数万年的宝地第一次有了蓬勃的生气!
    父亲是十万官兵中的一员,他和他的战友在茫茫草原徒步行军,打着红旗,挑着行李,背着背包,有的还背着孩子。父亲当时是用一个大竹筐把我和周岁的妹妹放在框里,一头是筐,一头是木箱,挑着担子,在开发北大荒的百条路线的一条中穿过山林,越过沼泽,直插荒原的腹地,遍野的荆棘,茂密的树林。多年的陈枝败叶厚厚的堆积着,发出腐败的气息…… 而这里,就是父亲的落脚处,他们要在这里开辟出他们的家园。
韩--58年志愿军到垦区携家装小孩的竹筐.JPG
父亲到北大荒时携家带口,挑着女儿的大竹筐
     父亲被分配的地方在地图上叫萝北县兴东村。我家就住在用枕木垒起来的木草棚里,屋里还长着青草,夏天虫蚊咬,蛇都钻到被窝里。冬天,大雪封门,人都出不去,晚上睡觉身子缩成一团,早上被子上一层厚厚的白霜,吃的用的都奇缺。家里有父亲,母亲,哥哥,妹妹和我共五口人,还有一个姐姐在老家跟着奶奶过。哥哥到了读书的年龄了,却无法上学。孩子们成天就是在屋子里呆着,屋子的窗户都是用纸糊的。屋子里都是暗色的,一次我到门外十米的地方上厕所,突然,一只狼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五岁的我放声大嚎,多亏食堂的大叔听到了马上就跑出来放了一声明枪,把狼吓跑了。那次吓得我很长时间都不敢出门。艰苦的生活环境使人难以忍受,闭塞的交通和几乎是空白的医疗条件更是令人感到痛心。妹妹刚刚二岁,就因为青霉素过敏失去了幼小的生命。妹妹是在57年生在四川,在来东北之前父亲给她起了一个小名叫“川东”,当时妹妹是扁导体发炎,刚打上针一会就浑身发紫,抽搐。当时没有医院,只能看着她死去,母亲悲痛欲绝,妹妹死时父亲不在身边,是叔叔阿姨帮忙给埋的。几天后父亲回来了,当知道心爱得小女儿已经不在了的时候,这个刚强的男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他流泪了。小妹的死给父亲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他无法怨恨任何人,把悲痛埋藏在自己的心里。
    开发北大荒的初期,父亲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建容身之处,也就是建马架子。他们每到一处,拦腰粗的松树、曲柳、桦树就会成排的放倒一片,碗口粗的树桩成了他们的锅下烧柴,遍山的野火,烟味笼罩着森林的上空,据父亲回忆,预一师1488名专业官兵,用100天会战就抢盖了1000多间小马架,使萝北荒原上出现了十几座荒原新村,而简易的小马架,成为了建设北大荒初期最不可缺少的摇篮。
父亲的任职
1958年9月上级派父亲带一个营到鹤岗铁道筑路指挥部工作,任职为一营营长,1960年2月结束回到萝北县。当时他的预一师大多数人已分配到现军川等农场任职。回县后父亲暂时没有他合适的岗位,县组织部让他暂时回家等一等。父亲坚决不干,天天去找他的老上级刘海县委书记要求工作。刘海书记很为难,父亲当时在部队是国家行政18级,军队工资是120元,任职也是场级或副场级,可是哪都没有空缺位置了,任职低了父亲能干么?可是父亲却没有考虑这些,只要能上班干工作,什么职位高低,父亲都不在乎。于是,在他的再三请求下组织分配他到萝北县试验场任场长,属科级,也就是现在的共青农场。那时父亲在试验场干的很好,班子团结合拍,工作得心应手,实验场的职工也很爱戴父亲。他们都是河北、北京、山东来的垦荒队员,年轻热情,有朝气。父亲和他们结下了深厚的荒友之情。当时试验场成为县里青年标兵单位。     
    1961年团中央书记胡耀邦到实验场来视察、慰问,和父亲一起亲切交谈,和蔼可亲,临走的时候还送了我一辆玩具汽车呢!可是,1962年底组织上调父亲到延兴乡任乡长为副处级。要让父亲离开这个温暖的群体,父亲还真不舍的,最后父亲请求组织,如果可以不去的话,他愿意留下来。提任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可他说放弃就放弃了。转年1963年初,萝北县开荒村屯组编为东北农垦七分场,父亲又被调到七分场六队也就是现在的小山屯2队任支部书记,变为股级,父亲的职位一再下跌,工资也不及以前变为98.5元。后来他一直在这个级别上,虽然是变动过很多地方,但一直到退休也没有升过职。父亲不是没有机会,也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只是他并不在意这些事。  
              1972年兵团时期,现任团长徐永太是父亲的同县老乡,非常亲近。徐团长对父亲的印象非常好,有时到团里开会办事,团长还叫父亲一起吃饭,但父亲从来没给团长送过东西。可能是老乡见老乡倍感亲切的缘故吧,团长也征求过父亲的意见,有没有进机关的想法。父亲断然拒绝说,在连队工作习惯了,我愿意在生产的第一线。就这样父亲在基层干部的岗位上兢兢业业,他觉得其乐无穷,他常说:“参加革命队伍,经历了许多战斗,有许多战友在我亲眼目睹下牺牲,想到他们,我现在又有什么挑三拣四的权利呢,我只能全心全意的为人们服务!”
    父亲那一代人有自己的理想,要向张思德那样,作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干什么都是为人民服务。这样的思想指导下,他在基层工作了一辈子。当我翻开他的生平档案时,我不得不为他的大公无私而深深折服,或许别人看了会认为父亲傻,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的荣耀,他却全部都放弃了,没有官居高位,更没有为子女留下什么家财,但是,我们的心里却因为有这样的父亲而一生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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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30 09:06:36 | 显示全部楼层
父亲在文革时期
    1966年5月,农场的文化大革命也开始了。先是破“四旧”横扫“牛鬼蛇身”,接着掀起了“炮轰”火烧以及打砸抢抄抓的激烈冲击,形势变得异常复杂。在一个小小村落,一个种田的农民,他们对国家大事及革命风暴会知道多少,对文革的认识程度又会有多高。那时只有一句话“人民战士最听毛主席的话”只要积极投身革命运动就是无产阶级革命分子。一瞬间和谐的环境变得异常紧张,搞串联 ,搞派性,在人还都看不清什么是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什么是无产阶级专政时,大家都说自己路线是正确的。大多数都是靠自己的感觉,任意选择了某一派组织,父亲也不例外选择了自己的立场,从那一刻起,父亲就成了群众的批判对象“走资派”。
    文革期间父亲在十三队任支书,队领导及支部委员站在了一总部,大多数职工是二总部的,观点不一样,这一小撮队领导便成了与群众对抗的走资派,批判大会连连不断,在群众手里父亲没有什么大的原则问题,批斗时,给父亲戴了一个纸糊的高帽,其它人都是铁条焊的,又高又沉,也许是父亲人缘好,照顾他吧。一次批斗会上,在台上的造反派问父亲戴高帽有什么感觉,父亲当时很幽默地说:“挺暖和的。”就这一句话,父亲换来了两天晚上的批斗,说父亲不老实,对群众批判不满等。记得父亲还阻止了一次参加两派武斗事件,也算是为十三队群众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那是1966年冬的一个夜晚,某造反派到父亲办公室,那时的父亲虽然挨批斗,但是还没有罢官,只是白天抓生产,晚上接受群众批斗。叫他下令组织年轻力壮的造反团成员去参加萝北抢占政府要害部门武斗。是兵团派与人民战争派的较量,名山农场是人民战争派。父亲坚决不同意,武斗只会给人们带来灾难和痛苦,只是人们内部的自相残杀,这事不能干。父亲不下令,谁都不敢担这个责任,造反团的人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在办公室,父亲让他们围攻了一宿,让父亲站着,撅着,拍桌子,摔板凳软硬招都使了,父亲仍泰然自若,冷静无畏。以父亲的思想觉悟和法律意识有效的阻止了十三队群众参加武斗,体现了父亲对群众负责,对组织负责的崇高的思想境界。
    文革期间还有一件事,父亲常常叹息,1967年,文革进入高潮阶段,当时的政策是所有的干部全部靠边站,交代问题,接受群众的揭发批判,连父子,夫妻都要划清界限,以阶级立场阶级观点来衡量一切。
    一天晚上,队兽医李延波父子俩人突然自杀了,上纲上线的说法,就是阶级斗争依然激烈和复杂,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激发了造反派的斗争热情以此为动力,把阶级斗争的运动推向了高潮,最后被造反派定罪为“畏罪自杀”。
     我私下里称李延波为叔叔,他是我家一栋房的邻居,和我家都是山东老乡,李叔常到我家找父亲喝酒。
    批判到了高潮,为了收集父亲的材料,造反团把目标对准了李叔,让他揭发父亲,理由他们关系亲密,肯定知道一些底细,在李叔身上也许能捞到干货。这可难坏了李叔,老韩头没问题,我揭发什么,我不能编造吧。那时怀疑他历史不清,正在查办。他们对他严加看管,停止他的工作,给他办学习班,掏厕所,刨猪圈,脏活累活都让他干。闲下来时,就对他搞体罚,撅着,跪着,还要挨打。李叔当时受了不少罪。现在想起来,李叔还真讲义气,宁愿死,也不做对不起别人的事。他无耐,死去了!
    李延波的死牵连了父亲。在那个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年代里,李延波的死又被一伙人所利用,给父亲强加了很多罪名。风浪之后,1968进行斗批改阶段:一是接受教训;二是爬坡(提高认识);三是解放(没问题了)。通过一系列折腾,父亲一步步的过关,解放时,群众给他戴上毛主席像章,欢迎一位全新的干部出笼。父亲是在抗战时期为民族的解放投入抗战;为推翻三座大山大山投入解放战争;在文革期间,在革命群众、贫下中农面前为自己求解放。父亲是第一批解放干部,随后,1969年初抽调到整改工作组到三连帮忙工作,后到二连任职。
     经过多年的革命实践证明:父亲人生之路就是在于他在社会,政治,道义,品德等方面进行的选择都是正确的。路正,路歪,正确与错误,这种人生的足迹,脚印,是永远不会抹掉的。
    人生的脚步可以徘徊,却不可以停止。但愿我们每个人都向父亲一样,在曲折的人生之路上,走正走好,留下勇敢向前的脚步!
   
父亲对儿女的教育和影响
    时光飞逝。回首从前,每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能慢慢想起。我是如此平安,却又如此幸运,我要真心谢谢你,我的父亲!
    这个家庭,对我深深的爱和关怀,是我今生拥有的最大财富。每个家庭成员都给予我太多的爱,才使我有了健康和幸福。我的成长,少不了父母对我的关心和影响。在他们那里,我学到了很多珍贵美德。
    在我眼里,父亲永远都是军人形象,他始终保持军人的雷厉风行,办事果断的作风和习惯,他始终保持着党员的忠诚和热情,爱憎分明,乐于助人的情怀。他始终保持一个干部的身份,吃苦在前关心群众,勤政廉洁的。无声的教育胜有声,在父亲的身上我们学到了怎样处事,怎样做人,怎样工作,怎样……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父亲的教育和影响。
    从我记事起,父亲一天到晚都是工作,工作,工作,很少有休息日。他从不用工作的权力和便利占公家一分钱的便宜。记得我家除了父亲1958年从四川来时带来的一个裂着缝的木箱和一个大竹筐外,没有别的装东西的家具了。二连一位木工叔叔说给我家打个碗柜时,被父亲拒绝了,直到1972年我家搬到四连才托人到萝北县买了一对黄玻璃面的箱子,花了80元钱。
    父亲在农场没有什么亲戚,只有三个儿女需要他的关照的。其实不然,就拿我们三个儿女的工作来说,在别人眼里,我们三个的工作都不错,那都是靠我们自己的努力奋斗,机遇决定的。姐姐的工作是自然分配,1964年到处都缺人,正赶上姐姐初中毕业,那年代能上班的女孩子特别少,姐姐从小长的就漂亮,人事部决定把她分配到医院工作,当了一名药剂师,一生的工作就这样给定下了。哥哥那时求学条件有限,初中没有上完,同姐姐一年参加了工作。先是在邮电局,不久父亲看他比较轻松,说哥哥需要锻炼,父亲找到劳资科的吕传生副科长,(是父亲1958年一同来的老战友)要求将哥哥调到劳动单位去。这样,哥哥被换到基建队挑土篮去了。哥哥非常优秀,一生在这个行业中,入党,提干,成为了建筑行业的一名工程师。我一直随从父亲在生产队干了七年农工,1975年父亲调到场物资库工作,我才随父亲调场部招待所,在那里我工作比较突出,是优秀团员,还代表招待所团组织在团代会上做典型发言。就这样,1976年我被场选中,破格调到农场机关办公室任保密员,一干就是30年,直到退休。在那个年代我们完全可以借助父亲的职务和面子找一份体面工作或是报送上大学。但是凭父亲的品格,他没有为我们开绿灯,有父亲的教诲,我们自强自立,为自己的命运拼搏流下了滴滴汗水,无论做什么,我们都是好样的!
    父亲从不给组织找麻烦,记得我的家从十三连搬到二连时,连队房子特别紧张,在房子分配上,领导是最为难的事,当时给我家一间35平方米的“大六户”,同我家一起搬家的还有一位职工分的是25平方米的“小六户”,父亲断然提出:我住小六户!爸爸说:“不能让群众对咱们干部有意见,干部不能搞特殊,什么事情都要优先职工,以后也好做工作。”事后,那位职工很受感动。从这件小事上体现了父亲对职工群众的关心和爱护。
    父亲的言行无形教育和激励着我们子女去做任何一件事情。他虽然没有为我们行走的路上搭桥,铺路,但我仍然感激父亲,是他给了我无价的东西,是他教会了我走自己的人生道路,父亲没有给我们留下金钱财富,但他优良的品行永远影响和教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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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30 09: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重亲情而负重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农场有了新政策,可以引进外地人到农场安家落户。山东老家生活那时还比较困难,父亲念亲情重乡情,把老家的亲戚,近邻的侄子,侄女,外甥等陆续招来了八、九个。从那时起,我家就热闹起来了。吃住都成了大难,家里炕上挤的满满的不算,还要到邻居家借宿。吃饭母亲一顿要蒸一锅馒头,还要外加一轧面条。当时粮食是供应制,凭我家三口人的口粮是远远不够的。都是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在山东老家时很少吃上白面馒头,这可开了胃口了,少说一顿一人也得仨俩个,为了饭,母亲从早忙到晚,就象开了小食堂,桌上放不下,就围着锅台吃,跑到院子里吃,那时我家好热闹。粮食的供应多亏了朋友和邻居接济,不然我家也要闹荒年了。家里天天出出进进的人就象招待所,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六年(1976-1982年)的时间。
    叫叔叔大爷的来了一大帮,父亲可高兴了,天天为他们忙活,找工作,找事干,安顿吃住等很多事情。一个一个都就绪后,已经是五六年时间过去了,回头一看父亲的亲戚造了一大帮,在农场也成了大家族,父亲象对待亲生儿女一样一个个为他们成家,娶妻,找婆家,其忙无穷,其乐融融。
    父亲的性格是直来直去,语言严厉,但大家却很敬重他,他重亲情重家庭,在严厉的外表下面是一颗极度善良,热情的心。对每一个家庭成员都极度的关心和爱护。
    每个小家庭的组成都留下了父亲关照的身影。无论谁家有什么大小事,都要与父亲商量解决。连两口子闹个小矛盾,也要父亲裁判对错。家里缺个斧子,钳子什么的,也要到父亲这来找。他们谁也没少挨父亲的批评,管教。父亲的心愿是让大家都能过好!
    十几年过去了,各家在父亲的关照和他们自己的奔波下,每家的小日子都过得很红火,孩子们也都逐渐长大成才,上学的,参军的,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各个都很争气,这是父亲最欣慰的,也是我的父亲炫耀的亮点。
    父亲很有凝聚力,他就是这个家族的家长,很有威信,有人缘,说啥都好使。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在我们这个大家庭中,也是人人性格各异,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总是以一种崇拜的眼光看这位颇有大度,仗义执言,讲孝道,重亲情,重人情的一位长辈--我的父亲。使这个大家庭始终和睦相处,互相帮助,大家都生活在这位老人的光环里,生活得很愉快。逢年过节,更是热闹事多多,这些孙男弟女都要为父亲母亲拜年,祝寿。初一拜年的人出出进进,吃饭时三桌四桌还要挤挤的,尽兴时我的嫂嫂连英还要组织孩子们为爷爷奶奶唱上一首祝寿歌,出个小节目,把孩子们安排的井井有序,掌声欢笑声一阵接一阵,好热闹。可以说这时是父母亲最高兴,最幸福的时刻。同时也是父母亲为此付出所得到的最好回报,图的就是这一天。
    最后我还要说的是,我深爱我的老父亲,我深爱家族的每个人,我在这个大家庭里看到了父亲的影子,看到了每一个人的影子,从当日的苦寒欢笑与温暖中走来,这个家多么步履维艰,又是多么生生不息,朝气勃勃。
    在此时,我祝愿这个大家庭,永远如父亲健在时一般紧紧凝聚在一起,相互掺扶着前行,家庭每一个成员,都能够永远幸福,事业有成,心情舒畅,深深的祝福大家!
父亲的晚年生活
    最美不过夕阳红,1982年父亲离职修养了。父亲离开了他战斗大半生的工作岗位,新的生活方式,使父亲开始了新的活法。
    按理说退下来没有生活压力可以安度晚年,但几十年的工作习惯使父亲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刚下来的那几年还是按上班时间去安排自己的事,到点,去老干部活动室转一圈,看看报纸,聊聊天,和那些老哥们碰碰头,有空种种园子,干些家务活,总之上班的时间总不能闲着的。
    几年过去,父亲从不习惯也习惯了,生活得很悠闲。除参加老干部组织的活动外,还学会了打麻蒋,逛逛街,串串门,陪我母亲唠唠嗑,生活特别充实。他还学会了做饭,我们经常也能吃上父亲亲手做的美餐,那种心情别提有多舒服了。父亲也很骄傲,为我们吹虚他做的饭菜味道如何与众不同…… 那段时间,是家里最清静,最悠闲,最温暖的了。老话常说,混到好时候了。父亲每天精神抖擞,穿带的利索干净,不服老的他,总是腰板挺的溜直,生活的很滋润。一晃十多年过去了,1995年,陪伴父亲生活了60余年,从苦寒酸甜走过来的老母亲去世了,这对父亲是个沉重的打击。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是自然规律,谁也不能抗拒,但活着的人应多享受几年好生活。要想身体好,首先心情好,其二是多运动,三是不要考虑年龄大的事。在科学养生的思想指导下,父亲有了大胆的想法:找老伴! 当时农场的环境下,像父亲75岁高龄还要再找的可真不多。父亲当时对我们说:“儿女都上班,不想给你们添麻烦,老人的吃、穿、住、行习惯和年轻人差异很大,在一起双方都不方便,找个老伴双方都可以相互照顾,也有个长久伴侣。"我们做儿女的在一起商量同意了老人的想法。不久父亲在别人的搓和下与一位多年守寡的王某老人结合了。在社会上成了爆炸新闻,说长道短,评价不一。经过两位老人生活实践,证明他们是幸福的,也逐渐被人们投去羡慕的目光。在父亲的影响下,农场一时间掀起了单身老头找老伴的时尚风气。大街小巷曾不断出现白发的新婚老人的身影。
    父亲夕阳的新婚生活三年过去了,由于老人致命的固执,在某一事情上认识不同,达不成共识,1998年底遗憾的分手了,我们全家人很不愉快。那年父亲已78岁。但父亲身体依然很好,为了使父亲高兴起来,晚年快乐,我们也猜透了老人的心思,我们有了大胆的设想,只要老人高兴,他幸福,我们做儿女的全力尽孝。他的女婿高学忠到处托人亲自相亲,很快为老人找到了第二个后老伴。这位老人性格开朗,通情达理,待人实诚,很快赢得了全家人的喜欢,全家人相处融洽,老人家对父亲照顾的很周到细致。父亲感觉夕阳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2002年7月12日的傍晚,父亲突然在家晕倒,我和丈夫急忙送往场医院,确诊为脑出血,后转到宝泉岭二院。治疗14天,我们一天也没离开过老人,遗憾的是他老人家没给我们留下一句话,于2002年7月26日晚11时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柳绿花红,一年又一年,岁月可能会把悲伤慢慢冲淡,但是对父亲的怀念与日俱增,用一首歌来代替我对父亲的怀念与您诉说“……那是我小时候,常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都说养儿能防老,可你再苦再累不张口……”
    爸爸,我们永远怀念您!
                                                 2013-5-20

韩文利--老两口1.jpg
韩文利--照片.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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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0 09:26: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有序的停滞静止要比混乱的行动向前发展;那么鼠目寸光,也比错误的指挥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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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0 15:51:05 | 显示全部楼层
耀勋、耀桂你们好!看到你们兄妹俩回忆你们的老父亲韩文利的文章,文笔细腻、淳朴、很感人,字里行间充满着对老父亲的爱戴,尊重。让读者能深深体会到韩指导员的一生经历坎坷,艰辛,是一名让人尊敬的老革命,老领导。韩指导员为人处事正直、善良、厚道,尤其是对远离家乡的小青年们严要求、关心、爱护,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知青们不会忘记。永远怀念您--韩文利指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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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0 16: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欢迎耀勋、莲英、耀桂和家人来哈尔滨做客,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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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0 18: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这篇文章,才知道我们的韩指导员的人生经历中曾有过有着这么多光彩照人的事迹,一枚枚军功章,一张张泛黄的荣誉证书,显示着韩指导员革命征程上一步步坚实的脚印,让我们肃然起敬。而回忆起老指导员当年平易近人,朴实可亲的形象,更是令人崇敬。谢谢耀勋、耀桂的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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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31 11:54:55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生假使没有刻骨铭心的怀念,这一生也就白走一遭。指导员韩文利是我心中的丰碑,我一直怀念着他老人家。
他的作风、人品、形象让我刻骨铭心。
耀桂你好,在二连因工作我经常到你家,我见到过你,朴实、清纯、扎二条小辫子。岁月如烟,往事如昨,祝你们一家安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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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16 23:48:46 | 显示全部楼层
     读了 韩耀桂的“父亲的故事”。


     50多年前,我从工业三连调到 农业二连(当年的 小山屯 ),当时的连队指导员就是韩文利。在我的印象里,韩指导员,他是一位为人善良而严肃,对人慈祥而认真!父亲般的指导员!(记得 我曾为连队写过一份资料,熬了一几夜,他知道后 ,关心备至)。
    今天读此文章,犹如触景生情,回想起来,实在是亲切难忘 啊!我们永远尊敬,怀念的韩指导员!   
                                                           池玉燕 于荷兰 王国 2019 6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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