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韩文利
陈明常
“燕山高又高,清泉水长流,大雁高飞头雁领,书记带咱朝前走…… 每当唱起这首歌,就想起小时候生产队里的老支书。
老支书是沂蒙山区农民家庭出身,他身材高挑匀称,动作儒雅庄重,面容眉清目秀,心地善良宽容。让人一眼定型,看上去是个有知识的人,实际上他没上过几年学,可是给人的印象却是文化功底很深。 老支书韩文利是一位涵养较高的人,没人见过他暴跳如雷,没人见过他灰头丧气,没人见过他病病殃殃,没人见过他趾高气扬,没人见过他心急火燎。 他走路时给人洒下一路阳光雨露的感觉,让人感到空气新鲜,温暖舒适,他坐在那里像一座丰碑,坦然自若,凝聚亲和,他站在那里像一颗百年老松,刚正不阿,镇妖辟邪,他的行为举止决不是装出来的,那是一种内在的气质。 他的地位并不高,不过是农场生产队的一名党支部书记,但是,如果说一个生产队是一个大家庭,他就是全村男女老少几百人公认的家族长。如果说这个生产队是一座寺院,他就是大家公认的主持正义,让人服气的方丈,如果说这个生产队是一所大学,他就是很称职的不可替代的校长。
他从不把自己凌驾于众人之上,他对谁都发自内心的亲切和谦逊,他真心实意的关心着一切人,在他心里没有敌人没有仇人,让周围的人都感到天高气爽过的踏实。他穿的衣服不比一般人好,可是同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不窝囊。他抽旱烟,他抽旱烟也不显得土气,反而挺时尚,很多时候为了省火柴,对个火是常事,对个火比握手亲切,似乎人与人之间心也贴在一起了,不用客套话,可以一个字不说,该干啥干啥,那种无言的自然的举动胜过千言万语。
老支书年轻时经历过苦难,也经历过生死,他是抗日战争时期的军人,可是他从不摆谱,他到马号和饲养员一起铡草、喂马、清圈,他和放猪的工人一起在大地里放猪,他和菜地的老人一起铲地摘菜。他看孩子们游戏,听孩子们唱歌,他走着去场部开会,回来的路上看见弄猪菜的孩子帮着拿,看见背柴的人帮背一会儿,一块回村。在场院上和大家一起摊场、晾晒、积堆灌袋……
人生在世避免不了矛盾,生产队里小两口生气要找支书解决,婆媳不和了也要找支书明是非,他是生产队的太阳,谁也赶不上他亮,只要他说的就管用。工作中同事之间闹矛盾更要找支书评理,支书有时也不光是老好好,有时也很严励,训得你哭出声来你还感到他亲,因为他是真心的,他像一位善良的父亲,孩子有错他也痛心,有人挨过书记的批评,反而成了炫耀,主动向别人讲自己挨过支书的训。
老支书在大会上讲话,众人鸦雀无声,洗耳恭听,时而爆发出掌声笑声,让人听不够。五爷爷有双农田鞋看了好几年,不舍得穿,宁可光着脚在泥水里劳动,那是1965年麦收誓师大会上,在主席台上老支书发给五爷爷“五好职工”的奖,当时用纸包着,红纸上有字“奖给五好职工xxx”毛笔字是老支书亲自写的。五爷爷在旧社会是给地主扛活的(如今叫打工)。他说解放前没有韩支书这样的官,毛主席时代的官好。五爷爷还坐过一回场长的“北京吉普”,一直炫耀到去世。
地球上的一切都不飞到外边去,那是地球有博大的胸怀,有无比的吸引力、凝聚力、亲和力。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一个单位的风气与主要领导干部有直接的关系,老支书的人格魅力是一面旗帜,言传身教,随时带动身边的人,包括他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
老支书去世多年了,可他永远定格在我十多岁的记忆里,他一直一身正气,满面笑容,浑身是劲的走在前面五、六十年代的北大荒生产队,人们的生产、生活是非常艰难的,老支书是夜晚山路上的一盏灯,他永远不老,引领人们坚定信心,勇往直前,迎接朝霞满天,红日东升….
(作者陈明常是原十三连职工,陈明友的弟弟,现在名山农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