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岁月（四十二）火炕

许国庆

难忘的岁月（四十二）
                           火炕
                           许国庆
    火墙火炕，是北大荒知青宿舍在冬季主要的取暖设施，就如同当今城里挂在墙上的暖气片和地采暖。
    我们下乡的连队是69年的新建点，5月份我们到连队时只能住木板房，好在天气一天天暖和了，暂时一段时间也就无所谓取暖问题。
     8月底我们告别了木板房，终于住进了“穿靴戴帽”结构的知青宿舍。
     每间宿舍30多平米，对面的火炕，每铺炕可以容下5~6个人。间壁墙即火墙，一面墙两边受益，火墙火炕开始都在走廊烧火，宿舍内还干净些。
     天虽未冷，傍晚，偶而在炕洞烧上一小把火，土坯炕微暖，睡在炕上很舒服的，即使是夏天，北大荒的夜晚是清凉的，干了一天的活，有时累的人都要散架子，躺在微暖的火炕上，也是苦累中的一点点享受。温热的火炕很解乏的。
     冬季来临，连里专门安排了人员，负责烧火墙，保证屋里暖和。而火炕则由各屋自己烧，连里给拉点柴火。所以哪个屋有勤快人，哪个屋就能睡热乎炕，否则只得睡凉炕。
     从入住新宿舍起，知青们尝到了睡火炕的好处，开始各屋的知青烧火炕还都有些热情。尤其是睡炕稍的，希望火烧的大点、时间稍长点。而睡炕头的则不希望火烧的太大，那样会热的受不了，要求不一致，所以容易产生矛盾。
     时间长了，难免不发生好意办坏事的结局。
     记得有一个从外连调来的北京知青，行里中还有张狗皮褥子，铺在身下即防潮又暖和，令知青们很羡慕。可好景不长，这位北京知青睡在炕头，那天炕洞的火烧的有点大，正巧火炕边有点裂缝，结果把皮褥子给烤焦了，引起了争吵……睡炕头知青的被褥被烤坏了的事，在宿舍常有发生。
    所以知青烧炕的热情也受到限制。有时累了一天了，一铺炕上的几个人都懒的动手烧炕。“弄不好还受埋怨，干脆凉就凉吧，反正受凉的又不是我一个，别人能受我也能受。”这是一些人的内心。“傻小子”火力壮，睡凉炕也是无耐。
     第二年连里又调来不少知青，原有的宿舍每间又都加了一面二层铺，入冬前，连部也搬出了大宿舍，腾出宿舍让我们基建排男知青搬进去住。
     那天下班后，听说搬宿舍，排里有几个人还没吃饭，早早把行里搬了过去。等吃完晚饭，我把行里搬过去时，他们都已安排好了，而且都住在了二层铺上，剩下几个人就安排在火炕上。
     我边铺行李边纳闷，往常让他们上二层铺，都不願意上，理由是上下铺太费事，今天不知怎么了？愚钝不解。
     记的那天连里开支部会散的晚，回宿舍后看到排里的人都睡下了，我也准备睡觉。可躺下后好长时间睡不着，而且越躺越冷，大衣、棉衣全盖在身上，可还是冷。摸摸火墙，尚有余温，宿舍里感觉不太冷，可只感觉身底下四下透风。看看身旁几个睡在炕上的人，都在来回不停翻身，看来也没睡。
     我坐起身一问，他们都说可能是自已的褥子薄，身下太冷了，睡不着。可听听二层铺哥几个，早已是鼾声阵阵。
     想想，我终于明白了，搬家时他们为什么抢先上二层铺了。这间宿舍自连部搬出后，已空闲了好些日子了，此刻火墙虽说是热的，但火炕可长时间没烧了，晚上我们匆忙搬过来，谁也没想起烧烧炕，如今躺在炕上，就跟躺在冰上一样，焉能不凉，身上盖多少也没用，能躺下睡着的，恐怕只有傻小子。所以哥几个早早抢先搬上了二层铺。就是为了躲开睡凉炕。
    我披上衣服想了想：这么晚了说什么也没用，要么穿着衣服躺一宿，也别想腄踏实了；要么晚睡会儿费点事，找点柴火烧烧炕，下半夜还能睡个安稳觉。
    想到这，无奈爬起身穿上衣服，半夜三更找来柴火，点着了炕洞。不长时间，摸摸褥子下面，似乎有了点温度，还有点潮热的感觉，这才重新躺下，慢慢进入梦香。
     知青们不是“傻小子”，为解决睡凉炕的问题，不可能知青们都去弄张狗皮褥子铺在身下。就有那“聪明”的男知青，动起脑筋，趁木工房师傅不注意，偷偷“拿”来盖房用的笆板，钉个床板，垫放在褥子下，床板下再垫上砖略腾空于火炕。这样一举两得：炕凉时，身下木板悬空而不至于睡凉炕；炕热时，又可享受热炕带来的温暖。
     这种做法，知青们纷纷效仿。有那女知青不会钉，也不敢去“拿”木板，男知青还主动帮助。一时间木板丢了不少，你想连里一百多知青，按每人钉一个铺板2平米算，至少得两三百平方米材料，这体量够一栋小六户用料。当然也不是一次突然减少的，而是不显山不露水就减少了。
     木匠房的姜师傅，看木板不断减少，经常站在木工房前，面对知青大宿舍，大声嚷嚷着发着牢骚。几个调皮的知青站在宿舍外，见老姜着急的样，还向老姜露出得意的笑脸，嘴里还不住的“哦、哦、哦”，起哄回应。气的老姜怒火冲天，口出脏话“他XX，知青宿舍藏着一窝贼”。甚至到连长那儿去告状。连长只在大会轻描淡写的讲讲，一带而过，他也明白知青生活的现状。
     知青们都钉了床板，烧不烧炕已经不重要了，渐渐的连里也不给知青宿舍拉柴火了，火炕也就没人烧了。知青们有的还把烧火墙的炉子，想法也改在宿舍内，来提高室内温度，火炕实际上变成了一个土台子，也就失去了它实际的功能和意义。

             2024年5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