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相（9） 裁 员

颜逸卿

世相故事（9）

裁 员

  裁冗的阴霾笼罩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

  平日里脑瓜子活络的，与领导烟酒不分的，这两天嗅觉更灵敏，脑子更是兴奋。领导的每个细微的动作、神态，都会引起他们的忙碌、凑趣。唯有沈康仍是整天埋头写着、算着。他四十出头．自打进了工厂，白天做工、晚上读书。在一次厂科室招考中，一举夺魁进了这办公室。默默无闻的他那时也算风光了一阵。

  然而好景不长。他性格内向，不喜烟酒，不善交际，渐渐受到同事冷落。科长也“戏”他唯一的好处：肯干。他倒不觉异样，谁推给他的事，他都当自己的事一样办完。不觉一晃十来年。然后改革开放，市场经济，一下把企业推到了生死攸关的风口浪尖。为了扭亏转盈，企业采取的重要举措之一是大量裁减冗员，生存威胁着每个人。

  沈康虽是个耐闷人，但他是个明白人。他清醒地认识到周围的形势。他对面桌子的小黄虽然是整天神聊海吹，工作常出差错，但他是科长插队时的患难之交，如今的烟酒知已。他后座的小张和老李是办公室的“老法师”、“外交大臣”，又是科长的钓鱼同道。他左边的小瑛、小华两位女同胞和科长也很热络，嘻笑打趣，两台电脑在她俩手下玩得更是出神入化，科长少不了她俩。而他，能给科长什么？

  在一次科务会上，科长坦城直言：“如今，光肯干不行，还要脑子活，否则将被淘汰……”“嘘——”沈康长吐了口气。适者生存！该改变观念了。可从头开始重新做人？恐怕为时已晚。

  年底越来越近，沈康的心也越来越纷乱。这是最后期限，但科长还没找他“推牌”。倒是他对面的小黄这两天不见了人影，连办公桌上的茶杯等杂什也一扫而空。大家面面相觑，似有意会，又感意外。

  沈康惊讶之余，不时用眼睛去瞟科长。科长脸上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黠笑。沈康心里流过一弘暖流，转而又想：下一个裁谁呢？

（原载于《南昌日报》2002年2月23日）   

注：原文缺失，补发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