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子组曲》廿一 秘密寺

燕然搦管

秘密寺

次日清晨、我们三人迎着朝阳踏上岩头村的乡间小路，直奔“秘密寺”而来。两山之间的道路越走越窄，行至三岔路口处，只见一座佛塔历经沧桑依然屹立于高坡之上，塔是密檐式砖塔、破败的塔身穿透岁月的侵蚀；我围着塔身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铭文已及始建年代，但看上去已是满目苍凉。
其实、“秘密寺”位于忻州市繁峙县岩头乡岩头村、维屏山中。创建于北齐，唐武则天时期也是远近闻名的禅宗道场，金代以前为五台山十大禅寺之一，民间曾有“朝五台山，不朝龙洞，只算朝拜了半座山”之说；所以虽说“秘密寺”地处偏远，但其香火依然旺盛。明代后期属西五台、外九寺之例，时至清代乾隆年间才得以修缮，使之传承至今。
转过山湾但见群山环抱之中的峡谷深处有座寺庙，走进山门、“秘密寺”的匾额高悬于门庭上方，寺内主体为三进院落，中轴线上依次为天王殿、大雄宝殿、文殊殿、藏经阁遗址。院内松柏参天异常幽静，真是修行的好地方。
“当年你就在此庙内修行？”强子问道。
“我不在这儿，离这里还有大约二里地左右。”苍子答道。
“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过去瞧瞧去吧！”我坚持要去。
“那好，咱们就出旁门，直走不远就到了。”
于是我们三人从寺内旁门而出，沿着山路走了没多远，只觉两山陡峭异常险峻，大约走了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之后，能看到坍塌破败的寺墙，原有建筑毁于战火早已荡然无存，石壁上现存雕像还有十来尊，再上行能看到一面平坡，仰望半山深处隐约可见酱红色的木柱支撑的窗棂，此处就是“秘密寺”最负盛名的龙洞。
苍子站在底下喊了半天，最终从“秘魔岩”的突出部位放下来一部软梯，悬浮在山体中间依然在晃动；苍子手扶绳梯问道，“你们俩谁先上？”
强子退了两步说道，“我上不去、有恐高症。”
“那就我先上。”我说着双手抓紧绳索一级一级攀登上去，确实有点退肚子发软，苍子紧随其后跟上来，使我无法往下看，总算步上平台，面前站着一位身材瘦高的和尚拉了我一把，来到平台之上已是满身大汗；平台的宽度很有限，但放眼望去一览无余，就在高高隆起的岩头竖起一道木质围栏，凭栏远望景色绮丽、远近山川景色尽收眼底，淡淡的色彩笼罩在晨雾中有种渲染出来的朦胧之感。
此刻苍子也登上平台，我也随那位和尚前行登堂入室、推门走入传说中的龙洞内，举目四望龙洞内石壁确实没有刀砍斧劈的痕迹，皆为天然形成的洞窟，其面积很大能容几十人；洞窟近似于椭圆形，左侧边缘处有滴水声，走近前来发现从岩壁上方沿沟槽滴下一泓山泉，汇于下面池中，池水很浅，只有在池水满时，方可泄入池边的沟槽缓缓流出汇于洞外沟壑间形成的龙湫飞流直下。
我转身面向洞外望去，皆由木质门窗遮挡，依然是老旧的格局窗棂上糊的是高丽纸，虽说透光不是太好，但面积相当大，致使洞内光线充足恰似明堂；环顾四周龙洞的格局，确是修行闭关的最佳场所，也难怪历代高僧多有在此处修行的经历。
在临近窗前的石壁下有一方天然形成的石桌，上面堆满经卷，细看有金刚经、地藏经、心经以及手抄的片片佛经。
除去佛经和一些相关书籍之外，只见堆在桌下的碗碟中还放着半个干馒头和一小块咸菜，看样子这里已没有人间烟火的气息，也就是说不用火、没有了喝热水的迹象，中国传统习俗认为凉水下肚的感觉就如同还原了原始生态下的苍凉，可追溯到数万年前用火之前的蒙昧？然而、修出正果的初衷就是追求人类初始的“元”，退去对世间万物的“念”。
听说闭关的人不需每日进食，新陈代谢慢下来；心念开始支撑一切，空之“悟”性、始之衍生？
想来苍子能在此处面壁一年，也算佛缘不浅；步出龙洞前庭宽度很有限，放眼望去晨雾已散，群山叠翠、碧绿连天，隐隐传来佛寺的钟声，站在凭栏之处真有几分身临仙境之感。我轻声问就了一句，“你老家是什么地方？”
“已经没家啦！未进佛门之前一直在辽阳。”
“你到上边来有多长时间了？”
“大约三个来月吧。”
“如果没有信念，恐怕一天都呆不下去。”
“您说的是、修行很苦。”
“平时寺内送粮，是按天送、还是按顿来送呢？”
“每三天会送来一次定量馒头、还有咸菜。”
“苦尽甘来之日、就是修炼大成之时！”
“难、太难啦！”
那位身材瘦高的和尚不尽摇了摇头，流露出一种苦涩，但满脸堆着笑容；可见这种环境锤炼的是心境，但常人很难承受如此磨难？
“咱们下去吧！”
“好吧！那就再见啦！如果有缘，来日相见。”我向那位初识的僧人挥了挥手，便紧随苍子身后向下攀去，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往下爬的感觉确实比上来时难多了。
当我们三人转出山湾之时已是正午时分，苍子轻车熟路走的很快，看得出来他内心的苦不愿透露给任何人；能在龙洞内修行一年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听说当年他从龙洞出来就去了岩头村，来修缮早已荒废的关帝庙；同时也招来不少居士前来捐助，这就有了二增护法的下文。
说来也巧、在居士群体中来了一位女士，她来自秦皇岛，说不上人有多出众，但性情温和；年近四十岁的人了还是处女。在他眼里那是尽可再造的正果；其实正果是修来的，不是都可称正果、唾手可得？既然是修行，就必须确定双修关系不可反悔！
二人一拍即合、情急之下的坦荡迎来新的憧憬；当小张初次尝到人生快慰之时，感慨万分惜之相见甚晚、感叹之余她与他所念，也许同出一辙却相对而望、渐行渐远？其实很简单，从根上说他俩就没往一块想。
正当他不名一文之时，小张倾囊相助毫不吝惜，成就了他续写佛缘的动力；至于修寺之举全在其名，其实寺内并无分毫转变。无论做什么事、名声最重要，“名不正则言不顺”，历来如此，不过在“修”字的前提下，他还是修补了寺墙，那是最显眼的地方？
二增按照吩咐在庙内准备了午餐，二增都买了些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敬业，对护法之责恪尽职守；一顿酒饭过后、强子已觉很累，便回屋睡觉了。
苍子带我在小庙里转了一圈，关帝的神像依然健在，但已面目全非，斑驳的色彩致使造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细看庙堂内原有的壁画，已经脱落的不成样子，无法联想关帝叱咤风云的壮举？
从小庙正堂出来，我对他说；“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怕晚上睡不着，既然来了，想去外面多转转。”
“也好，村子不大，别走远了。”
“没问题、就是随便转转。”
我出了庙门向村中走去，村子确实不大；站在村口向河滩望去，一辆辆矿车碾过河滩地向繁峙县城方向驶去；此刻、村外想起阵阵挖掘机的轰鸣声，看来又到开矿的钟点了。
如今无论你所住的山区有多么偏远，只要发现了矿源，立即能招来投资商前来开发，当地政府各部门也会蜂拥而上，都要争先分得一杯羹！殊不知、如此之举会给当地百姓带来多大的伤害？先不谈亿万年来形成的绿色植被荡然无存，仅地下水一项而言，给当地生态造成的伤害百年之内无法挽回。
司空见惯的开发，在内地及偏远山区比比皆是，好像只有地下的矿藏才是当世的横财，可以毫无节制随意索取；就如同山西的煤，从上世纪初开始，没日没夜地开采、时至今日大车小车天天都在拉；山西地下就是有一座煤山也经不起如此开采？
大约黄昏时分二毛来了，催促我们去她家吃晚饭，本家准备的晚餐很丰盛，也可能是饿了，我们三人吃得都很尽兴；席间我问道：“此地离岩山寺有多远？”
“如果去岩山寺，要先去繁峙县，然后向南，路途不近。”
“岩山寺我听说过，好像不在这边吧？”苍子言道。
“应该在此地，《金史》中记载，寺内有一幅壁画，是金代宫廷画师王逵所绘，其画面内容展示的是金代的北京牛街地区，现为国家一级文物。”我话音未落，强子就沉不住气了，急忙说道：“那咱们得去看看，也不虚此行啊！”
“如果你们明天要去，可先去繁峙县城找大毛，也许她对那边挺熟。”
“就这么定了，明天还得早起，我们就先回去了”苍子说着起身要走。
“怎么说走就走啊！”二毛的母亲、端着一盘烤红薯进来，强子伸手抓起一块，“嘿、还挺烫手！”
夫妇二人送我们三人出了院门；
“快回屋吧！外面很凉！”苍子回身向他们招了招手。
三人远去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苍子组曲》廿一
秘密寺
作者  燕然搦管
2015年12月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