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苔痕(111) 珍惜相聚
第一次意识到聚散无常的愁绪,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儿时的玩伴,昨日还在嘻闹追逐,第二天却已人去楼空。许多年以后的今天,耳边仿佛还留有依依分别时不舍的泣声。 人是群居的动物,一生里将与许多相识或不相识的人交流与交往。有相聚就必然存在分离。不管是父母或是亲人或是夫妻或是朋友,离别总会在某一个不经意时空里,静静等待岁月的脚步。 我永远忘不了这么一位编辑老师。那时的我刚刚提笔给报刊写稿,初出茅庐不知海底的深浅,将一些断断续续的人生杂感,如纷纷扬扬的雪片那样到处挥洒。其结果自然是石沉大海,我便也在期待中渐渐心灰意冷了。然而,这位老师的退稿附信,却在我消沉忧伤的时候,不期飘落案头,摩挲着陌生的笔迹和熟悉的名字,细读着“好文章的三条要素”,我恍如望见了暗夜里的一盏灯。 有了这份指点和鼓励,我才有了现在的执著,也才有忍受孤独与寂寞的勇气。然而,当我终于有了机会来到他所在的城市,终于有了勇气拔响他办公室的电话时,却被陌生的声音告之:他已经走了,离开了他所热爱的编辑工作,回到贫瘠的家乡教书去了。握着已是盲音的话筒,我良久伫立,感慨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交错的短暂。 记得上学时,因为不懂谦让和包容,同龄人在一起难免有闹纠纷的时候,老师常为之打圆场,说得最多的便是:“相聚的光阴只有这么几年,又何必争吵不休呢?”当时能体会这句话的人恐怕不多,可是许多年以后,若能再济济一堂遥想当初,便不由得为当时幼稚的负气而哑然失笑了。 光阴如同流水,一次次的相聚就有了一次次的分离。然而每一次的暂别,也许是下一回相聚的起点。在这相聚与分离里,人们不知不觉变得悠然和从容。离愁是有的,只是并非不能忍受,唯要在有缘相聚的时刻,交付发自内心的真诚与善良,才没有辜负共守的岁月。 (原载于《教育导报》2000年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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