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苦带甜的麻袋
文/韩清云
提起麻袋,对于农场连队里长大的九零后来说,兴许还晓得它是啥东东。再往后,麻袋便消失农场人的视线里,逐渐地被轻便塑料编织袋所代替,麻袋成为记忆那时代中的一个标签。
头几天我收拾仓房,无意中发现梁架上有捆麻袋,静静地搁置在那儿,落满厚厚的灰尘。这捆麻袋,是我缝补后,放在那里的,少说也得10来年没动啦!
我算是第二代垦荒人。童年时候,农场连队里,麻袋随处可见,家里家外的,装粮食、蔬菜和装煤面子。雨伞在那时是稀罕物,大城市里来的女知青就爱打雨伞,显得很高级。其实,麻袋也可折成简易雨衣,下雨时,就有同学披着简易的麻袋雨衣上学。麻袋是粗麻布做的,把麻袋底部两个角拿在手中,其中一角往里塞,在朝另一角平行塞进去,一个有帽的简易雨衣就在手了。两层麻袋布密实不透雨,防小雨管点用。再说离学校不远,披着它连跑带颠的,不一会儿就到学校教室了。后来,听大人说忌讳这样穿,忌讳是啥意思?大人口中说的忌讳又是咋回事儿呢?懵懵懂懂我上了初小之后,才明白其中的缘故。
小时候放暑假,正是麦收的季节,我常跟着大人去场院晒麦子。晒干后的麦子,经大人们一番扬场后,最后一撮一撮地装进大麻袋里,码垛堆积起来。我印象很深刻,大人们干劲很足,将装有180斤麦子的麻袋扛在肩上,一袋袋地扛到几米、十几米外的放置麦垛的水泥场上。一堆堆麦垛,像长方阵一样规整。信步其中,我轻手划着麦垛,鼓鼓的麻袋,硬实得很,心里情不自禁地敬佩大人,轻快舒展的手指间里,荡漾几分实在的知足。一番走下来,竟有捉迷藏的感觉,玩得高兴,竟绕晕了,那时,不该盼着快长大就好了。
四季更迭,岁月前行,长大后我成了家。有身孕那年的盛夏和初秋,日子虽然过得简朴,贞哥却常给我买大西瓜,特别得大方。那阵子,附近农场、乡镇的瓜农,开着四轮车下连队卖瓜,总爱我家附近叫卖。贞哥一买就是一大麻袋,五块钱一麻袋,在当时不算便宜。就属那年的西瓜甜,现在回想起来,依就满口甘甜清爽,回味悠长。
刚成家立业没几年,遇见天灾。几垧大豆地我记不清了,一年的收成,只收回来9麻袋大豆。堆在狭窄的小院里,被年前年后的几场大雪覆盖。翌年3月后,才不得超低价卖掉。之后,那9麻袋的大豆,就像岿然不动的大石头,压得我家几年缓不过劲来,生活得忒辛苦。当初是咋迈过那坎的,不晓得,却清楚买一小袋咸盐还得精打细算。
现在日子好过多了,种地比以前轻松自在。随着北大荒农垦地区机械化、智能化快速发展,农场连队种地,早已插上农业现代化科技的翅膀。秋后卖粮不再费力装麻袋了,连塑料编织袋也过时了。如今,连队里的田间道都已砂石化,有的田间道修了机耕路。大型自动化收割机,大型接粮货车直接开道田间地头,下点雨也不碍事,基本上收割、脱粒、运送、卖粮一条龙操作。接粮的长箱卡车,装满后直接运送到附近的烘干塔卖掉。再不济,把粮食拉到场院,停几天,寻个卖粮的好价,雇铲车装大货车,拉走过大称,找个烘干塔卖掉。
那捆麻袋还放置仓房梁上,见证曾经岁月里的甘苦。家乡盛夏、初秋的天,依然蓝蓝的天,流云舒卷舒展,一早一晚清爽宁静,却几乎见不到买瓜的瓜农了。唯有对记忆里五块钱一麻袋西瓜的情结,念念不忘,隽永回味。想想当下的美好,彻底释怀那过往的压抑,珍惜当下农场生活得美好!
2022-9月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