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足迹实录四

石予民

        足迹实录之四

从名山到金山

    二月初的一个周日，葛长根驱车百十里路，带我去上海金山看望施俊钟、陆敏华夫妇，于是，我的足迹随着葛长根又到了施俊钟踏了三十年足迹的金山石化。葛、施与我是同一届校友，又一起去的名山农场。在学校，他俩同班；到农场，我与施俊钟分在六连。这些年，回上海每次见到施俊钟，他都盛情邀我去金山，我答应下回和夫人同往，因为夫人和陆敏华同在一中教书，彼此相当熟稔。施俊钟到北京学习开会，到我家来过，陆敏华十多年前进京参加国企职工合唱比赛，也来过我家。但看看地图，他们在上海最南面的金山卫，再往前走几步，就到浙江平湖的金丝娘桥了，觉得远了些，始终没敢下决心，况且又是我自己一人，老想等着和夫人一起去，就这样一次一次地耽搁了下来，这次是真下决心了，我自己先去。

    其实，我对上海郊区的印象还停留在二三十年前，那时要去金山，非得起大早赶头班车，换几趟车，到那里恐怕也该吃晚饭了。现在可是大大改观了。车出市区，上高速，过莘庄，穿越上海交大漂亮的新校园，在闵行跨越黄浦江，汽车在上海农村希望的田野上奔驰。宽阔的道路，车水马龙，来往的公交车络绎不绝。路旁新建的农民新村，不少都是二三层的联体别墅，听葛长根说，这里农民住的比城里要大多了。还有不少现代化、大跨度的厂房，组成了大小不等的工业开发区，乡镇企业当年低档次的形象，完全绝迹了。

    车行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我们已经到了施俊钟家。紧贴海堤，有两栋高层住宅，他家就在靠南的那栋。沿上海海岸线，紧靠大海的高层住宅，肯定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上得三楼，进家门，朝南，凭窗远眺，大洋无垠，水天一色，海风习习，随风漂来淡淡的海腥味。远处隐约看得见几个小岛，最高的是大金山，据施俊钟介绍，为了保持岛上的动植物原生态，禁止闲杂人等登岛。这里也是六七十年前小日本进犯大上海的一个登陆点，似乎四五百年前他们的祖先倭寇也是在这里上岸偷袭大明王朝、烧杀抢掠的。翻过海堤是海滨浴场，浴场三面被防波堤包围，堤内外留有海水通道。上海沿海没有优良的沙滩和海水，金山区体委投巨资，运进海沙，安装海水净化装置。到夏天，净化装置运行起来，防波堤内的海水变成蔚蓝色，清澈透明，与堤外黄褐色的海水泾渭分明。大堤上，白色的连体遮阳篷蜿蜒展开，形成几公里的长廊。海浪轻轻地拍打着细软的沙滩，这里建起了标准的沙排场地，已经举办了多次国际沙排比赛，四月，世界巡回赛分站赛将在此打响。盛夏季节，市民纷至沓来，泡海水澡，晒日光浴，品尝海鲜小吃，举办月光派对，轻歌曼舞，好不热闹，到了周末，更是人山人海。中午，施俊钟夫妇在金山饮食一条街宴请我们，这里一点不比我前两个月刚去过的桂林差。各大菜系应有尽有，中西合璧琳琅满目。饭店酒家鳞次栉比，游客行人摩肩接踵。

    六连组建，施俊钟是第一任文书，连队党支部看他干得不错，有意培养他，调他当了农工排排长，那是他最劳累的一段日子，因为他是排长，累活重活总是抢在前面。说实在的，我们复旦附中的几个书呆子干农活是差点劲，不是偷懒，确实体力不济，又没有巧劲儿。施俊钟当排长，我接他的班，当了文书。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施俊钟被调到团部银行，那时，团部在江边，还没建新团部。他是在老团部结识的陆敏华。新团部建立后的71年10月，我调到宣传股报道组，又和施俊钟在一个食堂吃饭了。75年结婚之前的三年多时间里，我的头都是他给我剪的。他父亲是上海第四人民医院的老中医，78年返城风启时，他父亲主动报名支援金山石化医院，为的就是施俊钟兄妹俩能按政策返城到金山工作，他妹妹在7连。那是金山石化的初建阶段，各方面条件十分艰苦。同事们劝施俊钟父亲，你年龄大了，就别去了。但老人为了子女，义无反顾。施俊钟79年回上海后始终在金山工作，直到退休。老父亲凭自己多年的行医经验，对儿子说，就你这个身体，在北大荒是活不了太久的。的确，施俊钟体质较弱，瘦瘦的，身高近一米七，体重才一百斤。但这么多年，在夫人的精心呵护照顾下，也由于自己注意生活规律，一直保养得挺好。前面提到的海边长廊，那是他们夫妇每天散步锻炼的地方，一天两次，每次四十五分钟以上。夫妇相濡以沫，互敬互助，这一点很让我敬重。陆敏华弹一手好琵琶，还有一副好嗓子。在照顾施俊钟的同时，她始终坚持这一业余爱好。去年9月6日上海知青纪念赴名山40周年聚会上，一首高亢嘹亮的《我爱这北国的雪》打动了全场500多荒友。

    衷心祝愿施俊钟夫妇守在大海边，一辈子好心情，一辈子好兴致，身体安康，家庭幸福！我们夫妇在遥远的北国祝福你们！

                            （石予民   2009年3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