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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苔痕(108) 小摊丫丫
上世纪80年代初,在工厂里干机修那阵,逢节假日总加班,食堂不开伙,便与同事在外解决,也常常在厂附近的小摊上买包烟或其他。 小摊只卖些烟酒、糕点、冷饮之类,一把大伞遮阳挡雨。摊主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圆圆的脸庞,挺文静的,闲时总爱翻一本言情小说。稍熟后便多了些话。我问她:“你怎么不上学?看你年龄也不大呀。”她挺调皮地说:“上学,谁来挣钱呀?”我听罢一笑:“你父母呢?”女孩停了停,沉沉地说:“我爸被车撞了,花了很多钱,欠了不少债。”“撞他的人呢?”徒弟小乔问。“跑了呗。”她叹了口气。 大家一时都没话了,我点燃一支烟,猛吸了几口又问:“你叫啥名?”她抬起头,一丝微笑掩去了刚才的无奈:“我妈总叫我丫丫!”我一听,也笑了。打那以后,我们再去买烟,都不要找零了,拿了烟就急急地走开,任丫丫在后面喊:“大哥,找你钱……”而且我还发现,小乔买烟的次数变多了,大家都明白小乔的善意。 有空儿,我们便会去小摊上坐坐,帮丫丫搬搬啤酒、汽水,或修理那个快要散架的三轮车啥的。每逢这时,丫丫总是笑微微地拿出几瓶汽水递给这个递给那个,我们却怎么也不肯喝。 丫丫的母亲每天中午都会来送饭,她四十来岁,头发白了不少。我们常给丫丫带些好吃的,她总是不肯吃,而大家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天天嚼咸菜咽米饭。她管我们叫哥,还按高矮排名大哥、二哥…… 后来,我们送给丫丫不少书,也常对她讲些“大道理”。大家都希望丫丫能回到学校,鼓励她别放弃学业。丫丫眼圈红红的:“又不是我不想上学,其实我在班里学习成绩一直挺好的……”我们听了眼圈也红红的,便商量凑点钱帮她重返学堂。 再后来,我调离工厂去机关工作了。没过多久,路经小摊时没看见丫丫,她母亲坐在那褪了色的大阳伞下,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说丫丫如愿去上学了。小乔他们依旧会去帮着干点零活,很久没见到丫丫了。丫丫每次托母亲带给哥哥们的成绩单,都是优秀。 (原载于《皖西日报》2004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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