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苔痕(99) 淡水朋友
同学Q人称“淡水朋友”。Q自幼家境不错,属于富裕阶层。 早在上中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去郊区农村劳动,其他人都一个铺盖卷,最多带上一点炒面粉在晚上充饥。唯独Q带了一个三尺宽的折叠帆布床和一大盒饼干。到了乡下,尽管Q的帆布床和大家的稻草垫子,一起排列在一个已废弃的养鸡场里,但Q的饼干盒,绝对是与众不同的。 一到晚上,前后左右的同学都在商量着怎样冲面粉糊糊吃,Q这时总是抱着饼干盒不声不响地闷吃。有热心同学将冲好的面粉糊糊递给他尝尝,廉价的面粉糊糊香味,让他几乎吃不出饼干究竟是啥味道,可他还是拒绝了。同学暗地里说他不够朋友,那盒眩目的饼干到了也没有给其他同学尝一口。Q却不以为然,他说君子之交该是淡如水的。 现在Q已是一个大学生的父亲了,他的工作也算体面,在一家合资企业当财务主任。可Q的朋友依然很少。每当同学朋友聚会,大家总会到结束时才会想他:“倒把Q给忘了!”可是,若真将Q叫来,他也不会参与大家兴致勃勃的有关“开发同学间人才资源”的讨论。 Q是崇尚君子之交的,他不想与人有利害瓜葛。有孤独时他也会想起另一则古训:“来而不往非礼也!”可又一思忖,自己一介小小的主任,实在也没有什么可以与人交换的。所以“淡水朋友”淡到最后,几乎一个朋友也没有了。他想:是不是“水至清则无鱼”啊! (原载于《申江服务导报》2001年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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