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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写札记(77) 手 势
朋友出国十年,近日归来,去机场接他。在五颜六色的人群中,见到一个很是陌生的中年男子,突然举起了手臂,呈“大招手”状,颇有气派缓缓摇摆。我一下子明白,这就是他,我的朋友,我从他的这么个似乎不起眼的手势认出了他。 手势不仅仅是肢体的物理驱动、调节,而且有着明显的历史标记。三十多年前,尚处于英雄的年代,我们这些准男子汉们热衷于从渲染伟人风采的电影中,汲取做人的规矩。当年一项重要游戏便是学习与模仿大人物的谈吐和举止,“大招手”是最简单的一项,是位尊者检阅部下的惯常举动,蠢笨如我者也能模拟。只是没想到我的朋友至今仍还保留,令人莞尔。 现在的年轻人自然再也不会像我们那么幼稚,那么崇拜英雄,那么不知天高地厚。但敢于肯定,他们的手势也有模仿对象,人是善于模仿的动物。一大群影视、歌舞明星,还有网络精英、金融精英,都是年轻人的榜样,年代的特征会从手势中泄露。继续研究,会发现,手势除了历史性,还能挖掘出其他的“微言大义”。 比如,在会议桌上,老板的手势幅度最大最有力最放肆。这不仅因为,他需要手势来辅助自己的言语,而且,他通过手势强调了自己的尊严和威仪。当他的手频频划过半空的时候,也就确定了一个权力场,将会议桌边的其他人罩住。 位卑者,是不敢有太多手势,甚至将之省略为无。最极端的例子是臣下跪见皇上和老师面前的小学生,他们的手是不能乱动的,稍露痕迹,便可被认为是犯上违师,大逆不道。所以,手势的多寡,很大程度不是因为个人的习惯,而是情势使然。 另外,手势有性别。一般而言,女性手势比男性少,这可能与女性长期处于弱势有关。从形态看,女性手势划过的轨迹是圆弧状的,光滑而柔软,而男性则有棱有角,或呈点击状。这除了反映男女两性肌肉力量的不同,也是性情的表露,女性温柔,男性富有攻击。 还有,手势也表达情感。有人得意时会打“响指”,年轻的小姐在男子面前理掠己头发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而双手抱胸则可能是拒绝的态度。至于在下,是很少运用手势的,但一紧张就会狠揪头发,模样丑陋不堪,都改了二十年了,这个坏习惯还是没改掉,如何是好? (写于2002年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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