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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知青骆驼(第4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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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7 11:59: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小说--知青骆驼
第四十三章
伤自尊承诺扬镳分道
保颜面立赌折柳攀花

这些天,骆驼很烦躁,自从阻碍了秋红兵给指导员的老婆献血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的好脸色。
本想过几天等她消了气,再跟她解释一下,可是也不知道她哪天递上去的探亲假申请,连里安排下来,她不声不响地回了北京。

怎么个茬儿?本来说好了要一块儿回北京探亲的,偷偷摸摸来这么一出儿,闹什么故事呢!
正烦闷间,司号员小宝找到宿舍来:“哎我说骆驼,你最近是不是又惹事儿了?”
骆驼很奇怪,问:“没有啊,我多踏实啊!怎么啦?”
“连长刚接一电话,说让你下午去团部一趟,老一号要找你谈话!”小宝对骆驼说。

自从马老被请到团部担任副政委以后,从现役的团长政委参谋长,一直到团直机关所有的人,都特别尊重他。
因为在农场时期,不管在江山农场,还是在三江垦局,他都是一把手,所以大家都尊称他为“老一号”。
骆驼感到很奇怪,问小宝道:“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我还想问你呢!团里领导亲自跟你谈话?你也太牛逼了!”
“牛逼个屁!肯定不是好事儿!”
吃过午饭,骆驼借了个自行车,到团部去找马老。

马老现在忙的不得了,办公却不在团部的小二层楼。
警通排小风领着骆驼,到不远的粮种站后院儿,找到马老的办公室。
马老正忙着和几个人谈事儿,骆驼坐一边等,听着好像是关于明年的生产计划,还有地块儿安排什么的。
好一会儿,那几个人走了,马老这才回过头来招呼骆驼。
“怎么样啊?听你们连干部说,最近表现不错嘛!”
“一般吧!”骆驼不知道马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含糊的答应着。
“咱们有多长时间不见了啊?也不过来看看我!”
马老好像没什么正经事要和骆驼谈,拉起了家常话。
“您多忙啊!”骆驼应道:“您现在是‘老一号’!我就一小小老百姓,不敢打扰呀!”
“小小老百姓来找我的多了!”
马老坐到骆驼身旁,说道:“单说老四队那边儿吧,认识不认识的,大事小事,办得了办不了的,都过来想让我帮着解决!他们要都像骆驼你这么想,我可就省心多了!”
“不过……”马老话题一转:“我最近可听到了不少你不省心的传闻啊!”

“您说您说!”骆驼连连点头:“您说正事儿吧,等半天了!”
马老往骆驼身边凑了凑:“听说,你搞对象呢?”
“就这事儿啊?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不知道真的假的,骆驼竟然有点儿脸红了,还露出了些许羞涩的表情。
“还不好意思了!”
马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听说那个女孩子条件不错啊,家里是高干,政治条件很好。自己也努力,思想觉悟很高,各方面表现都特别好。是吗?”
“马老您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骆驼不明白马老说这些有何用意?
“那我问你”马老没有回答,反问道:“她家庭条件这么好,表现又这么好,为什么像推荐参军,选送上大学这样的好事儿总会有人反对呢?”
“我怎么知道?”骆驼有点傻:“没想过。”
“你再想想,到现在了,她的组织问题和提干问题都没有解决,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她工作能力不够,还是思想觉悟不高?”
“我不知道!”

骆驼觉得马老说的这些事好像恍恍惚惚的跟自己有些关系似的……
果然,马老接下来说:“你想想看,这些是不是因为她在跟你搞对象的缘故呢?”
“您瞧您这话说的,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懵了,骆驼脑子里有点儿乱,嘴里嘟囔道:“她是她我是我,我不求上进并不代表她不要求进步啊!再说我这么长时间了,不是挺踏实的吗!”
“我听说了”马老按住骆驼肩膀,说道:“人家是担子捡重的挑,骨头捡硬的啃!在一帮一,一对红活动的时候,主动跟全连最落后的你结成对子,帮助你进步,要把你树立成后进变先进的典型!”
“对呀!”骆驼说:“我确实也进步了呀!不信你问我们连长我现在怎么样,踏实不踏实!惹事没惹事?”
“可是人家并没有要和你搞对象啊!”
“我也没非得跟她搞对象啊!不愿意甭答应不就得了!”
“可是现在全团都知道你俩的事,你俩都是咱们团的名人,一个好的出名,一个闹得出名,一反一正!”
“管得着么!”骆驼急了,又不敢发作。“就说我们俩真的搞对象,又碍着谁了!”
“你碍着人家前途了!”马老也生气的说:“你干的那些事儿,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害人家?”
“我干什么了?”骆驼歪个脑袋不服气的问。

“你干什么了?我给你数数”马老对着骆驼掰起了手指头。
“第一,她当炊事班长,你们连吃食堂的谁敢说饭菜不好吃?有谁提意见你就不答应,跟人家干!都说众口难调众口难调,有你在那儿坐镇着,你们连的众口真的是很好调啊!”
谁在告老子的刁状?回去一定查查!骆驼想。
“第二,开春挖水利,每人每天都有定额的,你等收工没人的时候,非得逼迫别人偷着挖她那一段儿,弄得第二天她被那么多人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骆驼听了一惊,这事儿又是谁走了风声?

马老接着说道:“还有,你们连团支部改选,你用威胁恐吓的手段,非要让别人选她当书记!你他妈是团员吗你?组织里的事你也要插一杠子!咱们团党委书记是不是也得你委派呀!”

爆粗口儿?马老头儿居然开口骂人!
却听马老接着说:“她已经被你搞臭了你知道吗?让你弄得上不上下不下,不死不活的,你这是真的对她好吗?”
头一次见老头儿这么激动。
“你把人家对你的好,当成答应和你搞对象了吗?”
“她没有当面拒绝你,是怕会刺激到你,怕你自暴自弃破罐破摔又走回头路!你用人家对你的好要挟人家,是想拖住人家和你一起沉沦吗?”
“她自己是这么说的?”骆驼喃喃地问。
“是有人以组织的名义向我们提出来的请求,你知道是怎么说的吗?让我们把她从你的纠缠中解救出来!解除她父母的忧虑。”
“她跟她父母说和我搞对象啦?”骆驼眼睛一亮。
简直是匪夷所思!骆驼的如此反应令马老啼笑皆非!
“当然不是她说的。”马老只好又放平了声调,耐心地开导骆驼。
“骆驼,她真的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她,从家庭背景,思想觉悟,世界观和性格等各方面你们都有太多的不同,即便是你们在一起了,也会有各种问题矛盾……”

“马老您不用说了!”骆驼拦住马老的话。
“我听明白了,不就是因为她进步我落后,她出身高干,我出身老百姓吗?说一千道一万,就这么俩原因。”
“说心里话,这些在别人那儿都挺看重的,可跟我这儿就没想过,我喜欢她什么?第一是漂亮,拿得出手;还有就是她傻了吧唧又一本正经的样子特好玩儿;再有一点,她不是从一开始就总跟我作对吗?摆平了她,我有成就感!”
“就这么简单。”骆驼说完了。

马老没想到骆驼竟如此坦荡,进而问骆驼道:“那往后你想怎么办呢?”
“马老我跟您说实话吧,好多传言都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整的那些个事儿,也是为了给人造成假象,好拖她下水,让她除了我没得选择。”
“费了这么大劲,这么长时间了秋红兵压根儿就没答应过我什么,我也觉得挺累的,不如干脆趁这个机会一拍两散,俩人儿都解脱了。”
“太在意了吧你小子!闹了半天对人家不是真心的呀,我还高看你了!”马老板起脸来指责道。
“您叫我过来干嘛呀,不就这目的吗?您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我能把影响造出去,我就能有办法消除掉。”
“你也别难过……”马老还是挺心疼骆驼的。
“没难过,我不能让人把我看成靠女人攀高枝,那可就太掉价儿了,往后我还怎么混!”
马老看得出来,骆驼说这话绝对是诚心诚意的。

骆驼带着一肚子气回到连里,把锅炉火捅开一通猛烧,弄得看水房里呼呼往外冒蒸汽。
炊事班的老董过来问:“离收工还得一会儿呢,这么早把水烧开了干嘛?”
“愿意!管的着吗!”骆驼恶狠狠地说!
“骆驼,谁又惹着你啦?”老董说话也不忌讳:“是不是秋红兵歇探亲假几天不在,你就急头白脸百爪挠心了?”
“吹了!”骆驼想起跟马老那儿做的承诺,对老董说。
“吹了?”老董瞪大了眼睛,想了想说:“我说她咋就一个人回去了呢,记得你俩说要一块儿走呢!我还寻思呢,原来你俩黄了啊!”

老董是哈尔滨知青,人不错,很热情,就是嘴有点儿碎,估计这事儿到不了晚上,全连都得传遍了。
果不其然,收工回来大家来锅炉房打开水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问骆驼,骆驼一一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让骆驼无语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能说句表示劝慰的话,也没见到有特别惊讶的反应,好像骆驼这次“恋情”的结束,是天经地义,情理之中的一样。

晚上,骆驼回到宿舍。本来因为第二天要早起烧水,每天都要比别人早睡一些, 可今天,骆驼故作轻松地跟大伙儿聊起天儿来。聊了没几句,自然而然的就转到相关话题,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憋了好长时间的话可算是开了闸!

“真的骆驼,我跟你说你们俩根本就不合适!”
“本来就是,批判你的时候丫发言多狠!恨不得把你毙了她才高兴呢!”
“不是一路人!”
“还以为你耍她玩儿呢,谁想你丫还动真的了,哥儿几个都没法儿劝你!”
“她有什么好儿?不就长得好看一点儿吗!”

骆驼对大伙儿的“祝贺”表示了由衷地感谢,为证明自己拿得起放得下,说道:“打今天起,我可就光棍儿了哈,哥儿几个看有合适的,想着给咱哥们儿发一道。”
薛六儿道:“你要是想找好看的,那还真得上别的连找去了,咱们连知青里头没有比秋红兵漂亮的了!”
“谁说的?”张世忠表示不赞成,道:“谁说咱们连没有比她好看的了?哈尔滨的简洁,就跟她有一拼!”
“对啊!”
张世忠这么一提,大伙儿这才想起来十九连还有这么一个人物的存在。

骆驼对简洁有印象:长得确实挺漂亮,就是性情太孤僻,总是独来独往的。到水房来打开水,每次都是避开人多的时候,低着头来低着头去,不和任何人说话。
关于她的传闻,骆驼也听过几耳朵。
在哈尔滨,把行为不端,作风不正,经常跟流氓地痞鬼混在一起的女孩儿,叫做“马子”。
勾搭这样的女孩儿叫做“挂马子”。
传闻,简洁就是这么一个“马子”。她的“老大”是哈尔滨道里一个有名的社会大哥,外号叫“大黑驴”。
三年前她下乡来的时候,那个大哥亲自送她到连队,好多人都见过。
好像去年还到连里来过呢!
正因如此,全连所有的人都视简洁为异类,尤其是女知青们,对她尤为憎恶,总是能找着茬儿攻击她,羞辱她。
到后来,对她的歧视和冷落乃至于明目张胆的欺侮,大家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说有一次在收工路上,大伙儿都在地里拔个萝卜边走边吃,可能有的萝卜太小就被扔在路边了,简洁见到就捡起来带回宿舍。谁想同宿舍有人立马向连长汇报说,简洁收工时偷了个萝卜回来!
那时候的连长还是瘟神秦大队呢,可了不得了!当时就紧急集合,秦大队让简洁站到队前,用最肮脏最污龊的语言把她一通臭骂!
以后,简洁在连里除了“马子”、“女流氓”的名号外,更背负了一个“小偷”的罪名。
其实,这事儿谁也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男生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要不是因为简洁太漂亮,也不至于招来女生们这么同仇敌忾的排挤。
两个字:嫉妒!

眼下张世忠提到了简洁,薛六儿首先开炮:“张世忠你给我歇逼!长得好看管鸡毛用!简洁在哈尔滨就是一马子,骆驼能看得上她?”
“那都是胡说八道!”张世忠接口说:“是女宿舍那帮傻逼给人造的谣!嘴里不积德,以后生的孩子都没屁眼儿!”
“我操!”薛六儿叫道:“张世忠你丫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这么替简洁拔份儿!”
“没有没有!我只是路见不平!”张世忠赶忙否认:“刚才不是聊咱们连谁长得好看吗?我就是说我觉得简洁最好看,又没说要追她!”
“得了吧张世忠!” 哈尔滨知青肖凯滨插话说:“俩月了,成天屁颠儿屁颠儿围着简洁转,还说没追她!就你脑袋里想啥谁看不出来呀?”
“我原先是对她是有点儿意思来着。”张世忠回答说: “可她一直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我琢磨,她是不是跟你们哈尔滨道里那位大哥,还藕断丝连着呢?”
“你说大黑驴呀?”肖凯滨说道:“从简洁十六岁那年驴哥就追她一直追到现在,这么多年别说答应了,她就是连一个好脸儿都没给过驴哥!”
“我才不信呢!”薛六儿道:“那个大黑驴每年都过来看她来,他俩指定有事儿!”
“我跟她是邻居,在学校还是一个班的我还不清楚?”肖凯滨说:“驴哥碰都没碰过她!驴哥说别催她,她不答应就一直等,等到她结婚成了家,驴哥再离开。”
“丫就是这样儿,假清高!活该她受排挤受欺负!”
张世忠气不打一处来!他在简洁那儿碰了多少钉子可想而知!
“不过她长得在咱们连确实应该算是头一份了。”张世忠特别惋惜地又加了一句。
“可是咱们连编的那套磕儿,三神四仙里边都没排上她。”
“那是因为骆驼刚来咱们连,没见过她……”
“我来试试吧!”
大伙儿正你一句我一句地瞎聊着,一直没说话的骆驼懒懒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骆驼是这么想的,今天对马老已然做出了承诺,当然要尽快地开始动作,但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就必须要主动地自断退路。
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就有替代者,并大肆张扬。
这样就会很快造成不可挽回的定局,把秋红兵解脱出去。
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不管能不能追成功,起码可以证明骆驼已经移情别恋了。
听到骆驼的话,宿舍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薛六儿问:“你说你要干嘛?你要追简洁吗?”
“什么叫追呀?哈尔滨怎么说?挂!”
“骆驼你别逗了!”肖凯滨说道:“大黑驴五年都没挂上,从学校到兵团追她的人多了去了,没一个成的!我劝你别碰这个钉子去!”
“说的是呀!”张世忠表示同意:“别光看她长得漂亮,实际上她就是一木头疙瘩,冰坨子!也可能是丫脑子有病,甭理她!给自己找不痛快!”
“操的嘞!我还真就不信了!”骆驼越发的来劲了:“杨子荣怎么唱的来着:‘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信不信三天之内,把她拿下!”
“不信!”肖凯滨和张世忠异口同声的回答!
“打赌?”骆驼提出建议。
“成,打赌!”俩人一致同意。
骆驼接着问:“赌什么的?”
肖凯滨说“十块钱,怎么样?”
“二十!”骆驼底气十足!
“那你们俩赌吧”张世忠想了想说:“半个多月工资呢!”
肖凯滨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二十就二十!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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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7-7 12:01: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见仗势欺人以众凌寡
行济弱扶倾抱打不平

又是麦收的季节,机务排和农工排都下大地去收割了,连队的场院里,一车车的颗粒饱满的麦子从地里运到这儿卸车、晾晒、扬场、入囤,场院排几十号人忙得不亦乐乎!
而在骆驼这儿却没有农忙农闲这么一说,烧锅炉烧开水,供应住宿舍的早晚洗漱用的热水。这在连里算是一个肥差,一天到晚逛逛当当的就把活儿干完了,很轻松。
不过麦收大忙了,骆驼也加了点儿活儿,就是每天上下午各一趟给场院送开水,一条扁担两桶水,没多沉,溜达着一会儿就到了。

简洁就是场院排的。
她所在的班负责翻场,就是用木锨把摊晒的麦子不断的翻动,使之光照均匀,水分尽快蒸发掉。
一般翻场时候都是几个人横着排成一排,几把木锨一起往前推着走,看着好像即省劲儿工作效率还高,又热闹。
骆驼把两桶水挑到晾麦棚里放下,放眼看去,烈日下,偌大一片水泥场院,摊满了金黄色的麦粒,翻场的人分成了几个组,各组有各自负责的区域。
只有简洁,没有人跟她一组,在那儿自己一个人干。
仔细看了一会儿骆驼才发现,她一个人翻的那片儿和别人几个人加一块儿的面积不相上下。

场院排黄排长看到骆驼送水过来,招呼大家进晾麦棚休息,大家各自拿出自己的缸子在水桶里舀水,一会儿,两桶开水就见了底儿了。
简洁没有过来,一个人在烈日下推着木锨来回翻动着麦粒儿。骆驼对她喊道:“嘿!过来喝水呀!要不然都让别人喝没了!”
简洁还是干着自己的活儿,一点反应都没有。
“别管她!”
北京女知青李慧琴走过来又舀了小半缸子水,说:“臭不要脸,又不是没叫她,装听不见,没水喝活该!”
骆驼看了一眼李慧琴没说话,把桶底儿泼掉,挑起空水桶离开场院。回到水房又接了两个半桶,挑起来往场院去,到晾麦棚里放下。

大伙儿还在休息,看见骆驼又挑着水来了,一拥而上,想要伸手向桶里舀水,骆驼见状赶忙拦住,说:“喝那桶去!别动这边儿这桶!”说罢拎起半桶水,向简洁走过去,对她说:“刚才你都没喝着,缸子在哪儿呢,我给你倒满了!”
简洁看了骆驼一眼,没说话,回到晾麦棚里拿到自己的茶缸,骆驼跟过去为她倒满,说:“你先喝了,喝完我再给你倒出一缸子来,留着一会儿喝!”
简洁还是没有说话,喝了几口水,又把缸子递过来让骆驼倒满,然后把茶缸放到一旁,就又去干活儿了。
李慧琴还有其他几个女生围过来。
“骆驼你什么意思啊?你跟她套什么近乎啊?”
“我套什么近乎了?我看她刚才没喝着水,怎么了?”
“她没喝着水怎么啦?你就心疼啦?告诉你她就是一狐狸精,别让她把你魂儿给迷住了!”
“迷呗!反正我现在也没对象,闲着也是闲着!”
“我告诉你骆驼你不要自暴自弃!”李慧琴对骆驼说道:“我知道秋红兵把你甩了你心里不舒服……”
“闭嘴!打听打听去,是我不要她了好不好!”骆驼纠正李慧琴的说法。
“那你也不能找简洁那样儿的呀!那贱德行!”
“简洁怎么了?你丫那嘴能不能积点儿德?滚!”
“行!你自甘堕落没人管得了你!你爱干嘛干嘛!你就是找一条狗一头猪,臭的也是你自己!”
“闭嘴!再哔哔抽你丫的!”骆驼暴躁起来!
“活该秋红兵不要你!鱼找鱼虾找虾,你也就配和简洁那样儿的在一起!”
李慧琴等人离开。

  反正话都说到这儿了,爱咋咋地吧!骆驼这么一想,索性就甩开了,无所顾忌了就!
骆驼抄起一把木锨,到简洁身边,说:“别理她们,我帮你干!”
简洁头也没抬,拿着木锨走开,骆驼很尴尬的站在那里。
黄排长见骆驼拿着木锨不知道怎么干,走过来搭讪道:“怎么啦骆驼,今天怎么想起来帮我们干活儿来了?”
骆驼回答:“我帮谁呀,我这是帮简洁来了,你看,她们好几个人干那么一块儿,简洁一个人比她们三个人干的面积都大,而且给简洁翻的这片儿,是最厚的,最费劲儿的,你看是不是?”
黄排用木锨戳了戳麦子堆,没说话。
“别以为我不懂!”骆驼对黄排道:“我在三连的时候也在场院排干过!”
黄排笑了笑对骆驼说:“她们这是自愿组合,又不是我们安排的!没关系,能干多少干多少,人不够让他们班长调整。”
“你丫是不是排长?”骆驼反问黄排道:“这块儿就凭她一个人累死也翻不透!到时候粮食没干透就给入了囤,出了事儿谁替你扛?傻逼呀你!”
黄排长想了想,点点头拍了一下骆驼的肩膀,怏怏地离去。

在骆驼和黄排长理论的时候,简洁始终没有停下干活儿,黄排走后,依旧是低着头干自己的,没有理睬骆驼。
骆驼暗自对自己说:“还真让他们说着了,不好对付!”于是,骆驼拿着木锨,跟在简洁后面翻起场来。
烈日当头,不到一会儿,骆驼就热得大汗淋漓累的气喘吁吁,见简洁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继续跟着干,到累得不行刚想要放弃的时候,看见黄排和简洁的班长带几个人过来分摊了简洁的面积,这才算给自己找到台阶,放下木锨挑起一对空桶离去。

下午,骆驼再来送水的时候,留住一桶不让别人碰,到简洁喝完水再存满一缸子后,才允许别人舀。随后骆驼还帮助简洁干了一会儿活儿再离开。让大家都议论纷纷,感觉很诧异。

第二天上午还是如此办理!
休息的时候,骆驼见简洁又避开众人,独自到晾麦棚的最边上那里坐着,骆驼跟了过去,坐在旁边。
过了一会儿,简洁低声问:“为什么帮我?”
骆驼回答:“看不惯她们!”
“你这样得罪人。”
“得罪人?”骆驼冷笑:“我不在乎!”
简洁转过头来看着骆驼,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帮我是好意,我心领了!可你这么一来,那些人就更恨我了!让我以后怎么办?”
见骆驼不言语,简洁央求道:“别再帮我了行不行?谢谢!求你了!”
连别人的好意都不敢接受,是谁把人欺负成这样!
“都谁呀?”骆驼怒从心头起。
“告诉我,谁!这事儿我还非得掺和掺和了!”
这一嚷,晾麦棚里休息的人们,目光都转向这里。
“用不着!”简洁见大家都看了过来,也顾不得别的了,红着脸冲骆驼喊:“不用你管我!你走!”
然后拿起木锨,冲到场院里干活儿躲开众人。
骆驼扫了一眼正往这边观望的人们,一句话没说,挑起水桶,晃晃悠悠的离开场院。

吃过午饭,骆驼很早就把水烧开,很早就挑到场院,把水桶往晾麦棚里一放,抄起把木锨就去帮简洁翻场。简洁没说话只管干自己的活儿。
休息时,简洁依然是独自坐到没人的地方,骆驼又跟了过去。
骆驼还在想着要说些什么?没想到简洁先开口了。
“骆驼,我也这么叫你行吗?”简洁柔声问道。
“当然可以”骆驼道:“他们都这么叫。”
“问你个事儿行不?”简洁接着问。
“你说!”骆驼感觉简洁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这两天你总过来,突然对我这么好,你这是在挂马子吗?”
“什么?”
骆驼吓了一跳!忙说:“哪儿的话!我又没把你当那个什么人啊!”
“把我当什么我无所谓,”简洁继续语调平和的说:“那么多人都当我是个马子,不在乎多你一个少你一个。”
“我没有!”骆驼慌不择言:“我可没那么想……”
“那你是要跟我处对象?”简洁戏虐的用眼睛盯着骆驼看。
“不是”骆驼实话实说。
“别害怕!”简洁笑了一笑:“你敢处,我也不会答应呢!”
稍停顿了一下,简洁继续说道:“瞧这两天你整的这些个事儿,又是送水又是干活儿,得罪完上边儿得罪下边儿!你干嘛?不就挂个马子吗,犯的着费那么大劲儿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骆驼叫道。
“我都替你着急!”简洁没有理会骆驼,接着说:“跟你说说别人都怎么挂的吧:有用权势逼我的!有用武力胁迫我的!还有真的动手打我的!有天天堵宿舍门口儿骂的!也有造谣诽谤败坏我名声的!还有挑唆着大伙儿孤立我的!”

简洁说的这么淡定从容,好像讲的是别人的故事。
她都经历过什么?骆驼不觉头皮发凉。
简洁平静地说下去:“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小鞋儿也穿了,谣言也造了,名声也臭了。可我就是不答应跟他们好,他们还能怎样?还真能像他威胁的那样,用气枪崩我的脸?”
说到这里,简洁眼睛盯着骆驼,很诚恳地说:“不管是耍混蛋不讲理,还是玩儿阴招耍赖皮,你真的整不过他们,差老远了!”
“所以我就想早点儿告诉你,算了吧,别白费劲了!”
说罢,简洁拿起木锨,走出晾麦棚。
“这两天,谢谢你!”

渐行渐远的背影里,抛过来这么一句话!
三天的赌约,这眼看就过去两天了。

骆驼回到水房,刚把水和煤都添足,见女生宿舍里卢小涵拿着脸盆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骆驼问:“鲁汉,怎么没出工啊?”
卢小涵是北京知青,因为性格直爽说话办事像男孩子,被起外号称为“鲁汉”,是十九连“二鲁”之一,和骆驼很投脾气,处得像哥们儿一样。
“别提了,上午入囤和他们比赛,从跳板上摔下来把腰给拧了!妈的一动就疼!”卢小涵咧着嘴,表情痛苦。
“腰拧了就老实躺着别乱跑啊!”
骆驼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帮你把水端回去……”
在女宿舍呆了大约二十分钟,出来时骆驼已经把想知道的事都了解清楚了。
卢小涵对骆驼讲,简洁混的这么惨,除了长得漂亮和长得漂亮势必会带来的嫉恨之外,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不同意和副连长王金福的儿子处对象,被王金福老婆时不时地堵着宿舍门口儿欺辱谩骂。

虽然简洁在原连长秦大队的压制和众多善妒女人的毁谤之下,早已声名狼藉,但是,她的身边却又从来不乏追求者,这更加重了这些女人的嫉妒心理。
她们有意识地孤立和冷落简洁,加上由此而引起的从众效应,最终,简洁便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王副连长的老婆本想趁人之危,给自己儿子白捡一个媳妇儿,没想到遭到简洁的拒绝,于是恼羞成怒,经常到女生宿舍堵着门儿,一口一个狐狸精的骂。

骆驼先去了木工房,副连长王金福的二儿子王博在这儿上班。
木工房里,大家都在忙着修理场院送过来的木锨、推板什么的,王博正在门口儿把修好的工具装到地排车上,准备给场院送过去。
在走过王博身边的时候,骆驼有意无意的挤了他一下,王博一歪,坐到了车上,车上东西本来装的就不平衡,好几件工具掉了下来。
“操!”王博瞪起了眼睛:“瞎呀!”
“啪!”骆驼扬手给了王博一个耳光!
木工组长韩师傅赶紧出来问:“怎么啦?”
“他打我!”王博指着骆驼道:“我没招他没惹他,他就打我!”
“我抽的就是你丫这张臭嘴!”骆驼骂道:“家里没人管你了是吧?连你祖宗你都敢骂!”

王博的爹王金福是副连长,他妈是连里有名的悍妇,一贯骄横放肆目中无人,做事蛮横不讲理,说话出口成脏,连里没人敢惹。他家里四个儿子,王博是老二,差不多二十多岁了,自小脑子有点儿毛病,总是二虎吧唧的,动不动还爱跟人掰斥,一根筋!平时没人愿意跟他计较,就养成了他爱谁谁死拧到底的毛病!
韩师傅一个没拦住,王博抄起一把铁锹抡了过来,骆驼迅速闪到韩师傅身后,这一锹结结实实拍在韩师傅脖子上,韩师傅一头栽倒在地。
王博愣了,手拿着铁锹不知所措,木工房里的人都出来了,七手八脚的把韩师傅扶进屋。骆驼故意跟在最后边,见王博又举起铁锹朝自己打来时,大叫一声:“哎呦喂!玩儿真的?”借着劲朝前扑倒!
大家回头看到骆驼被打倒,待要劝阻王博时,骆驼一个翻身起来,窜到王博面前,连续十多个耳光,结结实实的落在王博脸上,瞬间王博的嘴里和鼻孔都流出鲜血,站也站不稳。
“都看清楚了哈,先打韩师傅又打我,这孙子不教训能行吗?反上天去了!”
说罢,骆驼飘然而去。

各班排陆续收工了,住宿舍的都端着脸盆来水房打水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骂骂咧咧找上门来。
“小逼养的谁给你的胆子!”人还离得老远,污言秽语就劈头盖脸的卷过来:“敢打我儿子!今天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睛!”
“得!今天有热闹看了!”旁边有人说道。
也有人劝骆驼:“骆驼你先躲躲吧,这老娘儿们惹不起!”
骆驼不慌不忙,往茶缸子里放了些茶叶。
沏好茶刚回过头,就看见一双脏手正朝自己脸上抓过来,骆驼连忙闪身躲过,可那双脏手后面随之冲过来的女人,一下撞翻了骆驼手里刚沏好的满满一缸子热茶。
在场的人先是听到一声非人类的嚎叫,见那个女人突然蹲在地上撕扯着被浇湿了的圆领汗衫,玩儿命地哭喊起来。

骆驼身上也湿了一块儿,手臂也被烫红了。
那女人见没有人搭理她,索性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然后一丝不挂的横躺在水房门的中间,嘴里喊着:“你烫死我吧!你烫不死我你是王八操的!”
她往这儿这么一躺,弄得大家都没法打水了,只好拿着脸盆和暖瓶,在不远处围着看热闹。

骆驼慢慢悠悠走过去,抬脚迈过尸体一样的卧在那儿的女人,到锅炉跟前清理起了炉渣。
当骆驼把烧红的炉渣掏出来,倒在地上的时候,水房里的温度骤然升高,骆驼往炉渣上浇了一些水,屋里的灰、烟、水蒸气混在一起,让人喘不过气来。
刚掏出来的炉渣还红着,离女人的头不到一米远,一股头发烧焦了的气味越来越大,她应该已经感觉到了炙烤的疼,但还在忍着,是个狠角色!
骆驼把女人扔在一边的衣服和鞋子一脚踢进炉膛,顷刻间一团火焰冲出炉膛,然后,骆驼往炉膛里填上两锹煤,炉门没关就把鼓风机开了起来,随手又关上排烟通道,接着走出了水房。
瞬时间,水房里充满了滚滚的浓烟,过一会儿,见那个女人连滚带爬,不断咳嗽着冲了出来!
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来:“我不活了!”
骆驼走进水房把排烟通道打开,接着把炉渣抛撒到门外,招呼大家“都过来打水吧!”

女人见烟散了,还想过来捣乱,可是往前一走,骆驼撒在地上的炉渣太扎脚,光着脚根本走不过去,于是像疯了一样从地上捡起几块砖头向骆驼砸过来!不停地喊叫:“你打死我得了!跟你没完!”
骆驼避开她扔过来的砖头,说:“打你干嘛?打你儿子多有意思,你不是有好几个儿子呢吗?每天一个我换着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女人呆住了,把手里的砖头一下扔在地上,自己也就势又躺在地上长一声短一声的大哭起来。

远处,副连长王金福带着刘指导员匆匆地赶了过来。
刘指导员刚从团部开会回到家,还没吃饭,王金福就闯了进来,说自己的孩子和家属(北大荒对老婆的称呼)被一个知青打伤了,请刘指做主!
刘指这才随王金福急忙赶到现场!

远远的,只见王金福的老婆一丝不挂躺在离水房不远的地上哼唧,收工回来的知青们排着队在有条不紊的打水,还有一群小青年儿聚集在一旁闲聊起哄。
骆驼正在那儿吆喝着:“不许看哈不许看!恶不恶心!看了你还吃得下饭去吗?”
“那怎么办?”有人接话茬儿:“又不能闭着眼走道儿!”
“就只当一坨屎在那儿好了!”
“哈哈,黄澄澄的还真有点儿像!”
“就是坨儿大了点儿!大象拉的吧?”围观的人们跟着哄闹!
“别起哄!别起哄!问你们一个歇后语,”骆驼故弄玄虚:“恶心他妈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讲?”
“不知道,你说吧,什么意思?”
“恶心死了!”骆驼一咧嘴,做呕吐状。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荡笑伴着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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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7 19:47: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四十四章新出场人物: 老董、简洁、黄排长、李慧琴、卢小涵、韩师傅、王金福副连长、王金福老婆、儿子王博

  马老真是个好老头,这位原农场的老领导,现在又被结合到兵团体制的班子里,开荒种地才是硬道理,马副政委发挥着独特的作用。监管班的一段经历,让马老和小青年骆驼相识相知,结下了友情。骆驼站大卡车被游斗那回,马老指示王股长按“政策”办事;在骆驼迷茫于情感时刻,马老再次点拨了骆驼。

  前面一章,骆驼在食堂里的“一脚”和本章木工房给王博“一掌”,合起来算一仗,这是骆驼下乡以来的第六仗了。
  无论出于仗义或碍于私情,动拳脚都是不妥的,违反纪律又让事态复杂化,可骆驼就是骆驼。小说需要制造情节,情节符合骆驼的个性和品行。
   
  男青年们的“打赌”是经常发生的,赌由赌资也是各式各样的。为了一碗病号饭,剃了光头在食堂里转一圈;为了一包烟大冬天里伸舌头舔一下单杠……

  骆驼的这一“赌”,整出了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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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8 13:0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惊险刺激,拜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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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7-16 09:04:23 | 显示全部楼层
诸葛亮六出祈山,师劳功微,骆驼六仗木工房,仗义救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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