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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知青骆驼 1 第九章 马老运太极行云流水 骆驼听疏导心通目明 1
等消息的这几天，骆驼食不甘味，如坐针毡。 天晴以后，每到收工的时候，骆驼就马上就迎上前来，不住的往刘明水脸上瞟。 一吃完饭就拉着刘明水，到一边去嘀嘀咕咕。 对文哥和老地主，却依然是板着脸，没有表情的样子。 骆驼这样的表现，陈校长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这几天，骆驼已经通过厨子和华子，把自己的随身衣物归拢好送过来，哼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刘明水那方面说，已经规划好了路线，只要约定好时间，刘明水的妹妹就会带人在不远处接应。 待骆驼一出去，就会立刻被送离边境地区，直接乘坐长途汽车到附近城市，然后就靠骆驼自己了！ 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好刺激！ 时间已经确定，就定在两天以后行动！ 骆驼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天吃完早饭，大家都去出工了，骆驼即无聊又紧张的溜达出屋，见马老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 骆驼心里对马老练的这个慢悠悠的拳法很是不屑，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的神情。 马老似乎没注意到骆驼的表情，他还是在那里不紧不慢，招招式式相连不断，如行云流水，没完没了。 骆驼极度无聊，想了想，站到了马老身边，模仿马老的招式，作出一连串极为夸张的滑稽动作，同时脸上做出搞怪的表情。 现场根本没有其他人，所以最终被逗乐了的只有骆驼自己而已。 见马老仍然视自己如无物，半点回应没有，骆驼感到心里很是不爽，终于按奈不住，停下动作问： “老爷子，您看您练的这个拳，慢悠悠的，要真的打起架来，他管用吗？” 马老似乎根本就没听见骆驼的话，微闭双眼，浅扎马步，屏气凝神，神情平和的倒像是半睡半醒一样。 见此，骆驼觉得特别无趣，也打了个哈欠犯起困来，心想，不如回屋再睡上一个回笼觉。 转身刚要走，听到马老在说：“你可以来试试嘛！” 骆驼回头一看，见马老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怎么试？” 骆驼摆了个拳击的姿势。 “对呀！” “不不不！”骆驼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您这么大岁数了，我哪儿能跟您比划呀！不行！” “你不是说太极拳慢悠悠的，实战起来起不了什么作用吗？来，试试！” “老爷子您别跟我逗了，我又没学过武术，摔跤拳击什么的全没练过，不会！我拿什么跟您比划呀？我肯定赢不了您！” 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骆驼才不愿意惹麻烦！ 再说了，困着呢！ 马老笑了笑： “这么说，干起仗来，你不是我的对手！” 听这话，骆驼的困意顿时清醒了几分。 “老爷子您听我说，这打架归打架，比武归比武，根本就不是一档子事儿！” “那你说，这有什么区别啊？我听听！” “先说这武术，我又没学过，什么招式都不会！我不会我还比什么？自然就得认输了！” “可这打架就不一样了，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别说您练的这个慢条斯理的拳，就是嗖嗖带风的那种，我也根本就不怕他！” 马老听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骆驼继续说：“打架玩儿的是什么？打架玩儿的是胆儿，玩儿的是气势！您知道我们北京有句话怎么说：板儿砖破武术，片儿刀赢气功！你再牛逼，一叉子下去也得见血！” 说到兴奋处，骆驼一点儿也不困了！ “所以说，老爷子您说的跟我说的，就不是一码子事儿，您知道了吧？” 见马老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看，骆驼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其实，您练的那个，也挺好的，岁数大了不能总呆在屋里，早晨起来出来活动活动，练练操，呼吸点儿新鲜空气，对身体有好处，真的挺好的。” 马老呵呵一笑：“年轻人，心眼不坏，怕我下不来台，还给我铺台阶儿呢哈！” “没有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可是我这个人偏爱较真儿，就认个死理儿，你不会就因为我这个毛病，真的拿那个板儿砖或者片儿刀什么的来对付我吧？” 骆驼连连摆手！ “不会不会！我哪儿能那样儿啊，没仇没冤的！我刚才看了您练的那个拳，仔细一想还真挺厉害的，别看您练的时候挺慢，可要是真动起手来，你这速度一上去，保不齐我还真的不灵！”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这老头儿真够矫情的，还没完没了！我赶紧走吧我！” “那好哇！”马老伸手拦住打算要离开的骆驼。 “我就用刚才的那个速度，就看你能不能打着我，只要你的手沾着我，就算我输了，好不好？” 这下骆驼可气坏了，这不是挤兑人吗！看你岁数大给你留面子，还不依不饶了！ “老爷子您这话说的可有点儿过，我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就您刚才练的那个，您就是把速度加上去，我也不至于碰都碰不着您吧？” “来来来！” 马老往院子中间一站，双手在胸前缓缓抬起，向骆驼点了下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骆驼心里感觉好笑，直接伸出手，想去拍拍马老的肩膀。 可是，就在手掌即将触碰到马老肩头的时候，见马老腰部轻轻一转，肩部微微下沉，几公分之差，骆驼的这一巴掌居然拍空了。
诧异之余，骆驼感觉自己可能真是小看这个老头儿了！ 想了想以后，骆驼再次摆出进攻的姿势，待马老点头之后，突然左手击向马老右耳根，待马老偏过头躲避的时候，右手掌直接推向马老胸口！ “给你一个声东击西，看你还躲得开！” 却见马老脚跟不动，只是脚尖方向略作改变，改马步为弓箭步，随后身体转过来侧对骆驼，微微含胸后仰，骆驼的这一推，又被巧妙地避开。 骆驼百思不得其解，整个过程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马老动作依然是那么舒缓轻慢，闲适安然，可自己竟然连碰一下都碰不到？ 这事儿不对劲儿啊！骆驼决意要弄个明白！ 要不然，不服！ “老爷子，我真不让着您了哈！您留神！” 骆驼话一出口，紧跟着双手攥拳，先用右手直击马老面门！ 这是骆驼打架史上用过的唯一算是个“招数”的手法，称为“快三炮”：第一拳直击对方面门，如果对方有所防备就半途迅速收回，借收拳带出的反作用力，另一只手更加迅速地直击面门，同时，不管能否击中，身体立马抢到对方身侧，收回来的那只手变拳为掌，抡圆了拍到对方脸上！肯定流鼻血没跑儿！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武功套路，顶多算是街头混混儿打架斗殴不入流的手段而已，但是，在北京打架时候真挺管用的，骆驼也是用顺了手，并且屡试不爽，成功率极高。 虽然到监管班才没几天，但是骆驼对马老十分尊重，自然更不会去伤害到马老，所以骆驼的这个“快三炮”招数，用力超不过三成，只是速度上并没有放缓。 在骆驼的第一拳打出去以后，马老依旧是腰一拧，头偏向一旁躲过，骆驼见无法打中，便用力收回，另一只手臂借力急速击向马老面部，同时一个跨步迈向马老身侧，就在这时，骆驼突然觉得自己挥手打出去的力量，被马老的手一托一带，便改变了方向，连带身体也随之冲出去，紧接着觉得背后被轻轻地推了一把，更增加了身体的冲击速度，脚步又跟不上，竟然直接向地面跌扑下去！ “完了！丢了大人了！” 就在骆驼绝望的预感到自己鼻青脸肿的狼狈样子时，猛然回头看去，见马老正在自己身后伸出手，骆驼顾不了多想，回手一把抓住马老的胳膊，随之一用力！ 当骆驼完好无恙的站立在马老面前时，心里却是懵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出去，又怎么站回来的？ 而马老这时也正在回想着刚才匪夷所思的瞬间，在骆驼跌扑出去的一瞬间，自己正伸手想去拉住他，不知何故，眼看就要跌倒的骆驼，在不到半秒钟之内，居然连续做出了常人无法做到的三个动作。 首先，从脸朝下到转过头，接着，超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瞅准时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然后，借助两人的合力，不但没有跌下去，反而迅速地重新站立起来！快到不可思议！ 这一老一小都在发呆的时候，身边却响起了李斯文和陈校长叫好的声音。 原来他们已经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了。 旁边有人观看，骆驼面子有点儿挂不住，可又不得不认输。 “绝了！还真的没碰着您！老爷子您变的这是什么戏法儿啊？” “我还要问问你呢，你以前真的没学过什么吗？武术？摔跤？拳击？击剑什么的？”马老问。 “没有啊，我骗您干吗！” 骆驼不知道马老为什么这么问？ 马老很认真的说：“你倒下的时候那反应比常人要快得多！还有，前几天在坯场干仗的也是你吧？打得就很有章法嘛！” “老爷子您自己夸自己呢吧？照您说的我都反应那么快了，到最后还不是输给您了？”骆驼露出沮丧的样子。 “谁说你输了呀？到最后还不是被你抓住胳膊了，这么说起来应该是你赢了！” “您可真会安慰人！” 骆驼根本就没在想输赢，光琢磨一个事儿了：“老爷子，我怎么就弄不明白，明明您动作那么慢，怎么就是碰不着您呢？” 看到骆驼这么认真的样子，马老和陈校长、文哥都笑了起来。 “你见过在水里摸鱼吗？很慢很慢，等摸到鱼的瞬间，又是极快的！”文哥说道。 “没见过。”骆驼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这么说吧，你做俯卧撑，是不是动作越慢越会觉得累，锻炼效果就会更好？” 骆驼心想，理是这么个理，可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能把这几件事联系到一块去。 “要是有时间，真想跟您学学这招！”骆驼惋惜的说道。 “简单的说，这只是太极拳里云手的技巧而已，我可以教给你！” “好啊！”骆驼刚说出口，又停住了。 “怕是这几天不行！” 听骆驼这么说，陈校长体贴的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文哥和老地主也凑过来关心的看着骆驼。 见大家如此关心自己，又想到就要与他们不辞而别，永远不会再相见了，骆驼鼻子一酸，忙转过头忍住眼泪。
“文哥，那天我对你发脾气了，你可千万别在意！” “老地主你也是，别往心里去哈！我那天说的话都是诚心诚意的！” 老地主和文哥拉着骆驼的手，频频点头！ “还有陈校长，您那天跟我说的话，我都记着呢，您得容我慢慢的琢磨琢磨！” “这是咋滴啦？临别赠言那？”严冬冬在一旁问道。 正沉溺在离情别绪中的骆驼心里一惊！猛然清醒！ 回头看去，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收工回来了，骆驼马上压抑住心里的慌乱，装做没事的样子，呵呵一笑。 “我这不是觉得大家对我好，不跟我置气，被感动了吗！” 严冬冬笑着说道：“那倒是，瞧这几天你这脸拉的，比驴脸还长呢！” “吃饭！吃饭！还吃不吃饭了！” 大嗓门的潘婶儿从屋里探出头来，对着人们喊！
吃过饭，骆驼总觉得大伙儿看自己的眼神儿不大对，心里特别的发虚，就没话找话的对陈校长说：“其实我刚才说的话，是怕一旦真的我被送走了，来不及跟大家伙儿告别才说的。” 见陈校长看着自己没有答话，只好又自圆自说。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两个警察又来了，拿着手铐，说那个人死了，要抓我回北京公审！” “你这是自己吓唬自己呢！” 文哥接言道：“要抓早就该抓了，再说，抓也轮不到县里警察来抓呀！” “对呀，说起来这也有十来天了，应该有消息了！” 陈校长边说边沏好一杯茶，给马老递过去。 马老接过茶缸，小抿了一口，开口说道：“斯文说的很对，县公安局是没有权利到兵团来抓人的。上次他们来碰了一鼻子灰，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骆驼问。 “首先，解放军部队担负的是保卫国家的重要任务，直接归党中央和中央军委指挥！我们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隶属于沈阳军区，是有正规编制的！” 说着，马老拿出一个本子，递到陈校长手里：“你给大家念念！” 陈校长接过本子念了起来。 “为防苏对我地面突然袭击、武装入侵，加固我东北边陲安全，经中共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亲自批示，中共中央于一九六八年六月十八日签发了《关于建立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批示》的中发（68）98号文件。其战略构想是：屯垦戍边，在沈阳军区的指挥下，执行战役火力侦察，于黑河、佳木斯、牡丹江各战役要点、杀伤迟滞敌有生力量、配合野战军战役行动。实施全民备战，歼灭入侵者！” “这就是毛主席的六一八批示！” 陈校长念完后，马老接着说道：“这还用证明吗？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组成部分！” 听到这里，骆驼乐不可支！ “光知道六一八批示是让我们屯垦戍边来的，没认真学，现在才知道这么来劲！” “要是再发军装和枪，就真的成解放军战士，能打仗去了！” “你现在也是解放军战士呀！”马老说道。 “连领章帽徽都没有！”骆驼又嘟起了嘴！ “不佩戴领章帽徽，这都是斗争的策略！当初我们抗美援朝，志愿军也是没有领章帽徽的！再往前，抗战时候的八路军、新四军，戴的全是国民党的帽徽和领章。” “可是……”骆驼还是想不通。 “人家那都是打仗的兵，可咱们算什么？都说咱们是装甲兵，哼哼，庄稼兵！” 马老看着骆驼气呼呼的样子，耐心的说道： “兵种有好多种，根据作战任务可以分成边防部队、野战部队、地方部队、卫戍部队，咱们呢，是建设部队！建设兵团嘛！你作为解放军建设部队的一名兵团战士！担当的是守卫边防建设边防的重要任务，光不光荣？” 骆驼的脸逐渐的舒展开。 “咱们再接着前面的说！”
看样子平日少言寡语的马老是真的喜欢骆驼，继续说道： “我们说凭县公安局的级别，没有资格带走我们的人！我们这已经不是农场了，是兵团的一个团级编制，县团同级，县公安局也就是个科级单位！” “这么牛啊？”连文哥都兴奋的叫了起来！ “是啊！我们的正副司令员都是少将军衔！” “所以，地方公安要是想动部队的人，就像骆驼这样的情况，他们是没有权力的！如果入伍前真的犯了罪，只能由部队审查核实以后，把他退回原籍！退回去以后再由地方公安部门处理。这是一个时间很长又很复杂的过程！” “这个傻乎乎的骆驼，其实并不傻，他很聪明的利用了军地不同归属，没有横向工作关系的这个客观现实，暂时逃避了被抓捕的危机，有时间策划下一步……” “您等会儿！您等会儿！” 骆驼着急的打断了马老的话。 “您说的是暂时？只是暂时吗？那我以后怎么办？” “大概不会有事儿了，这么长的时间，要是人命案子，早就有人来处理了，也不会让你待的这么舒服！” 前思后想，骆驼选择了相信马老的判断。
因为权衡了一下利弊：现在逃跑，风险大，不一定成功还会连累到别人。即便到了南方加入了战斗，也不算名正言顺。 要是等到外调有了结果，解除了监管以后，那时候，边防证在手，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就看老子心情了！ 骆驼决定，让刘明水通知外边接应的人，再等一段时间。 果然，没过几天，就有了好的消息！ 在王营长的极力坚持下，团军务股直接与学校军训团联系，得知被打的那个人伤势已经渐好，校革委会专政组已经决定，按照破坏上山下乡的罪名处理他！ 罪名洗清了，骆驼终于被解除了监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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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4 13:01:32
楼主
发表于 2022-6-10 12:2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