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与品茶
冯绪杰 茶,喝的是一种心境,感觉身心被净化,滤去浮躁,沉淀下的是深思。茶,是一种情调,一种欲语还休的沉默;一种欲笑还颦的忧伤;一种“千红一杯,万艳同窑”热闹后的落寞。有一种场景让我如痴如醉的神往:帘外潺潺的雨夜,屋内融融的炉火,一位温婉贤淑的女子闲闲地立在身旁,一捧香茗,一卷诗书。虽无红袖添香的意味,却也有红颜续茶的意境,一介书生,如此不亦乐乎哉。我爱喝茶,说行随心性也好,说附庸风雅也罢,至今仍不敢称“品”而只称“喝”。曹雪芹借《红楼梦》林黛玉的口中道出茶的真谛:“第一杯为品,第二杯就是解渴的蠢物,第三杯就是饮(音:印)了”。我却也只喝得出茶的苦涩,“嗅”得出茶的清香,也曾梦想用冬天的雪溶化成水,烧的滚开,沏杯香茗去颐神养性,也向往在一个寂寞的雨夜,泡一杯清茶,独坐在窗前,看落叶飘零,听雨敲窗棂,在氤氲的茶雾中,在淡淡的茶香中,品清清浅浅的苦涩,想浓浓淡淡的心事……。当停止思绪,看杯中飘散着难解的情怀、暇思和悠远的憧憬,漠然的站在窗前,看星、看月、看灯火,望着一片片萎缩干涸的茶叶,放进开水中与水相融,便释放出了一切,毫无保留地奉献出自己的全部精华,展示自己的全部价值,旋转沉浮,惟有淡泊,才能宁静,这就是茶的妙用。
朋友送给我一桶茶叶,称作:苦丁茶,他告诉我这茶是海南特产。还没有喝上茶,已经被那富有诗意的名字感动了。怀着喜悦的心情,打开那秀美精致的小小茶叶桶,看到那沉睡着的、有着墨绿色泽、纤细卷曲着温柔体态的球形茶叶。在那一刻,不仅嗅到了那清新的气息,还隐约感觉到,在那沉睡茶球里面,有一种内在的觉醒的力量,正蓬勃着,等待饮茶人的领悟。将一小球放进一只玻璃杯内,然后将滚开的纯净水灌满茶杯,顷刻间,那玻璃杯中的水竟然神奇地弥漫起剔透清碧的嫩绿,球形瞬间变成柳芽状,似有满山遍野的绿色滚动。凝视着它时仿佛到了乡间春天的清晨,进入了广阔无际的静谧安闲。我的心有一种喧嚣着的喜悦。喝第一口便有一种纯净、凛洌的苦,盈满心怀。那苦不温不燥,就像春天清晨你从湖边取来一枝刚刚抽芽的细柳,无意间舔食了那汁液的滋味,然后,再喝一小口儿、一小口儿,苦丁茶那微明的辛苦滋味就让你一点儿、一点儿地饱满品尝了。在那样一种清碧单纯的茶汤色泽里,经过一泡、再泡,最后一泡的品茶过程,那便是品尝到苦丁茶的苦、更苦、苦甜参半、微甜、甜的自性呈现的过程。
喝茶与品茶是一种境界的交换,这种境界总是能和人生联系在一起,喝茶解渴是生理必须,品茶是境界,与解渴无关。 20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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