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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巷留痕(66) 火盆爆米花
岁末年初,北风呼号,天寒地冻,室内空调冒着暖气,春意浓浓,我品茗看书,久坐疲乏,临窗远眺。忽然几只叽喳雀儿掠过窗前,小时候在丹阳老家火盆爆米花的情形,不由得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时丹阳处在穷困的“大麦粥”年代。当寒冬来临时,大人总是叫孩子在身上扎根绳,说什么“腰上扎根绳,身上穿一层”。事实上即使扎上十根绳,也还是抵不住寒流的侵袭。不过农村人过冬有自己独特的办法,那便是用火盆取暖。火盆就是往缸盆(廉价的陶制容器)里倒点稻壳,再扒点灶膛炭火,让其无明火慢慢地自燃散热。 人们带着火盆聚在祠堂前,既能烘手又能烤脚,暖融融的热气很快充盈了四处透风的老屋。男人们往往是坐在一起抽烟打牌神聊,妇女们则围坐一圈纳鞋底谈家常。最活跃当数孩子了,我们蹲在火盆旁不肯挪步,不仅为烘烤被冻得通红的小手,还为凑热闹爆米花吃。 用火盆爆米花,那可是一件有学问的活,像炒菜一样,也得讲究个火候。不能把玉米粒放在明火上,那样会烧焦。正确的做法是把玉米粒埋在热炭灰里焖,玉米粒受热膨胀到一定程度时,便会“嘭”的一下跳出火盆,于是一个雪白香脆胖乎乎的玉米花便爆成了。当然也有爆花很小的时候,我们管它叫“哑巴花”。哑巴花虽不及爆米花可爱,但也香脆可口,别有风味。 我们几个小馋猫眼巴巴地盯着火缸,并且用小树枝在炭灰里翻弄,等到有玉米花爆出来时,便都伸出小手去抢。抢到的放进嘴里得意洋洋慢慢地咀嚼;没抢到的则咽着口水等待下一个爆米花的出现……火盆让我们忘掉了岁月的艰辛,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里拥有了一份难得的快乐。 如今,丹阳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乡亲们那装修一新的厅堂里有了空调。那种又土又脏又冒烟的火盆早就成了古董,随着那个贫困年代被一起抛进了历史垃圾堆,而留下的便是那苦中作乐的记忆。 (原载于《丹阳日报》1998年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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