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情 宋宝安
有一年探亲,积蓄花罄囊中羞涩,回来后,购置饭票的饷银都拿不出,多亏了老乡鼎力相助,苟延残喘。唯真情可寄,刻骨铭心。曾经的坎坷,朋者几稀,为俗侮,无可告愬者多矣,非亲身经历很难体会出沁入骨髓的况味。换一种角度衡量未必不是幸事,它可以锻造出为人或瑕或瑜独特的性格。坦言说,不具备成功的性格,但于亲戚,朋党,乃至沟水相逢者,怀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之耿直,率真,或许就是长期背负着情感之债的支撑吧。
并非光阴似箭,日月催老的感叹,而是日复一日该还的债未还,该了之事未了的紧迫。经济债没有,虽不善积聚,却也没有乱花明天钱的豪放。所谓的债,说到底是一种情感债。人过半百,谁没有负人之处,能还者不过十之一二,大半是还不了的。能还的,尽力去还;还不了的,只有自己背负起来,且当老赖默默地前行。
《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有一句话,人生在世,只需合眼放手,以听造物之低昂。蒲松龄他老人家算是达士吗?我看未必。达士是不会写小说的,小说说穿了其实就是人情世故的演绎,妙谛在于悟与不悟之间。我不敢遑论小说之三味,但我敢言,人情世故乃有志者所悟。何为有志者耶? 呜呼,于野则独善其身兼济他人;于达则安邦平天下。一个人的降生就是天宇之间人情世故的单程旅行,虽有祖上贵贱的荫福,但每一个人都是赤身裸体均等地来到这个大千世界,所以,从一开始只能义无反顾,一路上崎岖也好,险恶也罢,风调也好,雨顺也罢,永远按照时间的流动生活的逻辑向前。只有在那崎岖小路熟谙登攀的人,才能勇敢地走下去,走下去……,今生有幸得识有志者,倾心助你的人,不多矣。
2020年10月8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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