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冯绪杰

小时候

冯绪杰

   曾经问自己，是北京的原住民吗？答案的否定的。祖父是清末的官派赴法国的留学生，学成后在北洋政府教育部任职，后来在北师大、北大任教，是蜚声中外的学者。父辈们大多受过良好的教育。在动荡的年代他们似乎不安于现状，各自投入他们“理想”洪流中，五十年代初期纷纷“奉调”回京， 重新回祖居的怀抱。我们这代人生在北京，长在京城，目睹了北京城的变迁。步入花甲以后，时不时的喜欢回忆了，回忆往往黯淡无光，时常也能迸发出某种色彩。

   小时候的北京，城墙环绕九门耸立，绿树成荫，护城河水川流不息，什刹海、北海、中南海碧水涟涟。不宽阔的街道和马路，车寡人稀，遍布四九城的胡同齐整而宁静。城内外老祖宗留下的“燕京八景”熠熠生辉。新建的“十大建筑”相趣映红。碧蓝的天空时有鸽群翱翔，祥和而悠扬的鸽哨音如天籁。胡同里的院落悄声而宁静，从没有私搭乱盖，划分“领地”的现象。发小儿的孩子们从不隔心，聊高兴了连他爸小名儿叫“狗子”都能告诉你。院落里各家炊烟袅袅，邻居们更像亲兄热弟般熟络，经常分食各家的特色食品。孩子们打架，老北京人也绝不“护犊子”，先批评自己的孩子再向邻里道歉，不会“红脸儿”。院里的葡萄、枣儿熟了，也都分而食之。平时院里晾晒的衣服被子，不用担心家里没人，下雨时保证有邻家帮助收起。月底手头紧了，向邻居的大妈、大爷拆兑两块救急也是常事，绝无打欠条之说。邻门住个高官，这位“部长大爷”下班从奔驰车下来，看到自己家的门洞里一群孩子在侃山，也慈眉善目的加入孩子们神聊的行列，告诉我们“两马一错蹬，兵器相交，那叫一回合”。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没有阶级之分，充分的演绎了“性本善”的人性。那时夜不闭户不是传说。

   傍晚的北京祥和静谧，站在故宫护城河东北角，凝望河对岸故宫的角楼，角楼在金色的余晖映照下，神奇的九梁十八柱七十二条脊雄伟而壮观，它像一个金甲巨人守卫者皇家的宫邸。不远处的景山公园古树茂密壮硕，山边“崇祯皇帝”自缢处的老槐树依旧挺立。山上伫立着五座庭楼，站在最高处万春亭的廊边，可以俯瞰北京城的全景。南面的故宫在护城河的环绕下，金砖碧瓦，辉煌壮丽。西面北海公园如巻画般，乾隆御笔的“琼岛春阴”石碑仿佛是托举白塔的力士，“太液秋波”湖光粼粼，没有游人如织，可以惬意泛行。对岸的“五龙亭”雕栏画柱，东岸旁的“濠濮涧”优雅的细廊，恋人们在窃窃私语。后海的“银锭观山”在遥望西山的翠绿。再向西北瞭望，“蓟门烟树”缥缈般飞向西山晴雪，让我们体验“燕山雪花大如席”美景时，品上一口“玉泉趵突”泉水的甜美。京城西南方，横跨永定河有壮美如斯，与赵州桥齐名的卢沟桥，身处在“卢沟晓月”的映画中，抚摸桥栏的石狮子，默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体验一把古人的感慨。瞭望不到城东的“金台夕照”，令人唏嘘。而京城向北，蜿蜒巍峨的长城旁“居庸叠翠”以它特有的身姿彰显出，遮天蔽日般的郁郁葱葱。颐和园长廊里留下了同学们春游时的欢声笑语，谐趣园池中游弋的鱼群，没让我在写作文时发出“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感叹。

   小时候的北京城没有一年四季蒙蒙雾霾侵袭，只有路两边树上“知了”不知疲倦的鸣叫。胡同里小贩的吆喝声让我们抓耳挠腮，跃跃欲试，只苦于囊中羞涩。小时候小学生们，脖子上挂着月票夹，自来自往，很少有家长接送。总是期盼过年，过年时家长们很大度，即便做错事也很少得到呵斥。一身新衣服，几毛钱的压岁钱外带几挂鞭炮，还有丰盛的年夜饭。初二去厂甸一游，比现在出国旅游还兴奋,风车、糖葫芦，不一而足。小时候在春天喜欢“养蚕”，蹿房越脊偷摘邻院的桑叶，下学不回家，跑去攀登旧城墙，看着城墙外铁轨飞驰过的火车，汽笛鸣叫时双手堵住耳朵，体验隆隆的震动，回家挨一顿数落是免不了的。小时候喜欢看闲书，对勾股玄提不起精神，“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于厅室之东北角设八尺屏障”却朗朗上口，曾经有拜在林汉达老先生门下的冲动。小时候有两大梦想，厨子和作家，前者想体验古人“不为明相便为明厨”的古训，厨子能和宰相相提并论实在令人向往。后者几十年一直在实践，只可惜形象思维弱，从没有灵感填补作家梦。小时候崇拜英雄，赵子龙、单雄信是心中偶像，黄继光、董存瑞令人热血沸腾，也怜惜“美国黑孩子小杰克”。小时候淘气加之好奇心重，家里的物件什么都敢拆，拆坏了还不承认，没少挨揍。小时候家长告诉咱：“别人给吃的东西不能要，要说家里有”，其实咱家真没有。小时候喜欢听“小喇叭广播”，着迷孙敬修爷爷讲的故事，迷恋康英阿姨甜美的声音。小时候最高兴的是周日父母带我们去北海划船，去动物园与狮子老虎大象的对面交流。小时候最期盼家里来客人，那时可以推着客人的“二八自行车”以“掏档”的方式骑着满胡同乱窜……。

    数不清那么多小时候的回忆，是童心未泯？还是古板怀旧？说不清楚。胡同口小吃店的豆浆、油饼、豆腐脑，炒肝儿、焦圈儿、驴打滚，勾起人久远的回忆。扶起摔倒的老大爷会被学校树为“学雷锋的小标兵”。尊老爱幼、礼让优先是从小受的教育，没有游戏机、电脑、奥数，只有没完没了的疯玩儿疯跑，但那时真的快乐。阮大伟先生的快板唱到：“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戍狗亥猪，十二个生肖十二年，十二年本是一个循环，人与人没完没了的爱与恨，天与地没完没了的暑和寒，没完没了的喜怒哀乐，没完没了的苦辣酸甜，没完没了的春夏秋冬，没完没了的刮风下雨和闪电，没完没了的辞旧岁，没完没了的迎新年，十二年又是一个循环”。

    经历了五个生肖循环的我，除了怀旧还剩下了什么？怀旧像“黔无驴，有好事者以船载入”，我是那个“好事者”吗？见仁见智吧。

                           2014年8月

宋宝安

     天干与地支交错搭配，那一循环可是60年呢。黔无驴以船载入，据此才有了旅游驴友。

毛佩莲

似曾相识的故事。老公小时家住崇文，他不止一次地跟我回忆陈时往事，讲述他那个孤独又纯真、温暖又闪着光的童年。

许国庆

小时候的记忆总是美好的且难以忘怀，小时候的玩俱，伙伴，环境，理想，还有那几分钱一支的冰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