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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脱谷
1969年东北大涝,当地老乡都说,就是你们这帮北京来的属龙属蛇的闹得。当年一下车就赶上降雨天气,湿滑泥泞的黑土地会不时的将鞋陷到泥水里。
田野里的小麦、大豆因气候潮湿,无法用康拜因完成脱谷作业,都靠人工割下来,拉到地势比较高的地区,临时建成的场院里,码成高高的、长长的垛。
我们是1969年10月15号到达农场,休息没两天就投入到紧张的脱谷作业中。
记忆中,当年我们使用的脱谷机远看真是个庞然大物,大约三米高,七、八米长,象个灰色的长方形的大盒子。脱谷机前部长长的尾巴是带转动拖链的上禾台,一捆捆的冻成冰坨般的小麦,被我们从旁边的麦垛上挑过来,甩上上禾台,随着拖链转动,麦捆被不断地送入脱谷仓,脱谷仓里飞速转动的滚筒发出巨大的轰鸣,将麦捆打碎。被脱粒的小麦、麦秸、麦壳、麦芒,在脱谷机内的强力风扇轮吹动下和几层网眼不同的震动筛子颠簸下,小麦粒沉入最底层的谷仓内,被绞龙推送出谷仓外,那里有专人负责撑着麻袋,灌满、扎口码垛。麦秸等杂物则被吹向脱谷机的尾部,卷着雪砾、麦芒不断地从尾部仓口象呕吐般的喷出。为了清理迅速增高的麦秸垛,还有几组人,轮流的牵着老牛,挂着脱杠,待脱杠内的麦秸堆起一人多高时,用四齿叉子压住脱杠,挡着高高的堆起的麦秸,将麦秸拖向远处的空场。
脱谷抢收的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份了,旷野上拉着的红色横幅在呼啸的狂风里几乎快吹成了破布条。日夜不停三班倒,除了交接班时保养机械设备和出现机械故障,脱谷机始终都在不停的运转着,我们也在脱谷机前后不停的奔忙着。
我们分场唯一的一台脱谷机,它的动力来源是由一台东方红54马力拖拉机,用尾部安装的动力传送器输出的。一条长长的宽约30公分的皮带连接在脱谷机滚筒凸出在外边的转轮上。拖拉机组每班两人,主要是负责机械设备的保养维修其余时间都是躲在拖拉机驾驶室里避风休息。而我们则是脱掉棉大衣,顶风冒雪,在朔风与冰冻中挣扎着。
在上禾台边上,二十多个小伙子,用四齿叉子,挑着三四十斤重的麦捆奋力的不断扔上去,输送链把麦捆匀速地送进脱谷仓。上禾台顶端的小伙子,拼命的挥舞着镰刀,把麦捆上的舀子砍开。(防止把滚筒堵塞) 麦捆是在水灾时收获的,在这个冰天雪地里都冻得硬邦邦的,要用脚蹬着二齿叉子使劲踹才能扎透,有时赶上七八捆小麦冻结成一坨,就得六七个小伙子一起抬着走。不一会就会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零下30多度的气温里,每个人的脑袋都冒着热气。 累的实在受不了了,哥几个就使坏,猛的往上禾台扔上十几捆冻在一团的麦捆,上禾台上砍舀子的忙活不过来,瞬间就把脱谷机滚筒堵死了,这时我们才能喘口气披上棉大衣稍微歇息一回儿。看着拖拉机手抢修机械。
在脱谷机尾部干活虽然没有前边干活累,但是清堆的确是太脏了,不断喷出的麦秸裹着雪砾、麦芒、灰尘,从天而降,弄得人都喘不过气来,就像从土烟里捞出来的一样。下班回到宿舍,身上的灰土咋也拍打不干净,一脸盆的热水擦洗完身子就变成一盆黑泥汤子。
最要命的是在野外场院里吃饭,热气腾腾烫手的大菜包子,没咬两口就变成了冰坨。吃饭的时候只能把它揣在怀里,靠胸口的那点余温,三四口吞下。
每天下班后疲劳到极点的我们,简单的洗漱后,就像死狗一样,沉沉睡去。
朔风狂飙雪翻飞,
林海怒,天早黑;
冰天雪地,脱谷热汗挥。
三班恶战人不归;
霜满头,囤粮堆。
炉火熊熊热汽催,
涤灰垢,倒头睡;
筋疲力尽,梦中尚嘘咴。
知青生涯抚难追;
共磨砺,梦中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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