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博览 于 2021-4-20 11:35 编辑
【病号饭】
在东北的一段时期里,农场的伙食实在让人生厌与无奈,主食基本是黑面馒头、苞米碴子、高粱米、小米、棒子面窝头,副食基本是汤。
黑面馒头是涝在地里捂的发了芽的小麦磨得面,又黑又粘还略有些发酸苦涩;苞米碴子基本就是一碾两半的老玉米豆;高粱米、小米、玉米面是因为粮食不够吃,用白面一斤换二斤,从其他地区换来的陈粮。副食基本一天三顿汤,土豆、大头菜、白菜、豆芽,偶尔有点豆腐、粉条、海带、油梭子就算小荤和海鲜了;很长时间里基本见不到肉,过年过节杀两头猪,还要与分场职工家属分享。
当时分场有300多知青,只有一个大食堂,不到二十个炊事员,每天的主食就要400多斤,哪有时间精工细作,能保证基本熟了就不错了。并且那时还是计划经济,总场配给啥粮食就只能吃啥粮食了。
经常是连续一两个月,食堂里早、中、晚都是黑面馒头就大头菜汤、土豆片汤;又过一段时间,连续几个月一日三餐苞米碴子,炒豆嘴(刚发芽的黄豆)、白菜汤,苞米碴子捞饭要是做好了再加点大饭豆(一般要煮四五个小时)应该是当地的特色美食。但是人满为患的大食堂没时间给你煮的那么软烂,每顿饭又硬又弹的老玉米豆嚼的腮帮子的挂钩都要掉了,原本六两都不够吃的我,连二两都吃不了,面部肌肉就痉挛了。
高粱米饭和小米饭扎开始吃还觉得有点新鲜,连续几天后就受不了了,胃酸便秘,加上清汤一就和,就像往喉咙眼里倒沙子一样的难受;玉米面窝头象尖尖的小铁塔,硬的打在脑袋上能给人开了瓢,吃了还不顶时候,每顿饭二两一个的小窝头吃四五个还不觉饱,晚上还要带回两个用小刀细细的切成薄片,摆在火笼的报纸上考成酥脆的窝头片当夜宵充饥。手艺好的一个窝头能切成薄薄的二十多片。只是粮票成了大问题,那时每月定量45斤,吃窝头的几个月里,搭进去几十斤从家带来的全国粮票。只有下地干活在地里吃饭时,才能吃到白菜炒豆腐,土豆炖粉条,偶尔食堂有***炒肉或猪肉炖粉条子时,食堂里知青人头攒动,大呼小叫,你拥我挤,还经常为此引发口角甚至械斗。
所以当时的病号饭就成了大家觊觎的美食,初期病号饭不过就是糨糨的一碗面条汤外加一个鸡蛋,在那时绝对是令人羡慕的美食了。但需要由卫生室医生开条子,也不知道标准是什么,但时间久了大家都发现只要是发烧,就能开出病号饭条子。于是就有不少人打起了歪点子。一早到卫生室谎称自己头晕难受,试表时用兜里藏好的小热水瓶偷偷的往上碰碰,结果,一天病假和病号饭就有了找落。后来卫生室的医生识破了大家的这些小伎俩,食堂的病号饭里也没有了鸡蛋,只剩下清汤寡水的白菜面条。
记忆里我只吃过几天病号饭,那回是因为小卖部来了几筐柿饼,黑黑的柿饼挂着一层白霜,于是就像发现了新大陆般的买了几斤,和哥几个一顿狂吃。不知咋的,别人吃了都没事,唯独我跑肚拉稀,一连三天三夜,差不多每隔半个小时就得跑一趟茅楼。俗话说好汉子架不住三泡稀,吃了医务室给的药也不管事,后来一哥们赶上小牛车拉我上兽医那里要了几片给马吃的止泻药,也不管用。原本一百二十多斤的体重也不足百斤了,站在宿舍门口都要扶着门,眼窝深陷,面似骷髅,盖张纸都哭得过了,三级风都能给吹躺下。后来连里派小车把我送到总场医院,经过检查还是治不了,又直接转院到县城医院。医生说是病毒性痢疾,已经严重脱水了,在晚来两天就会有生命危险。打了两天点滴吃了点氯霉素片,终于缓过来了。
投机取巧病号饭,
只缘食堂饭难咽。
赶上真的有病了,
差点丧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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