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百个人的十年》

刘宝华

永不重复我们这代人的苦难

—读《一百个人的十年》

刘宝华

    也许是现代社会生活发展太快，身边的生活转瞬间也会变成历史，于是，怀旧便成了一种时尚。君不见，老照片、老图片、老影片铺天盖地，连清末民初的“三寸金莲”也成了抢手货。但历史是拒绝怀旧的。读冯骥才的《一百个人的十年》，心灵受到强烈的震撼。我读过老鬼写的号称新新闻主义小说的《血色黄昏》，也读过使人感到撕心裂肺般疼痛的《中国知青梦》，还曾参与过《东方十日谈——老三届人的故事》的撰稿，同样是写文革、写知青的作品，《一百个人的十年》却以它特有的文革时人们生活的原生态展示，使人感到欲罢不能、欲哭无泪。
    《一百个人的十年》，它不像有的描写文革的作品，专门围着大人物转，而是为普通老百姓代言，作者用了整整10年时间，采访了数以百计的人，才形成了这部“口述实录”样式的作品。严格地说，它不是文学作品，而是社会学著作。书中有一个8岁的死刑陪绑者，还戴了10年的反革命帽子；还有一个中学生因为传说他是香港电影明星夏梦的儿子，就沾上了里通外国的嫌疑，经历了被细麻绳拉手指的酷刑，手指被拉长出来一倍；再有一个在整风反右时，在家请创作假写剧本的人，一夜之间被莫名其妙地打成右派，随后便恶运不断，为了逃脱苦难，就在牛棚里抓苍蝇吃，最多的一天吃了上百只苍蝇，以求速死……

    作者曾经对1976年以后出生的几十名非文革经历者，一一进行采访，询问他们对文革的印象及其由来，答案让人啼笑皆非，一个1984年出生的五年级女生说：“我知道文化大革命，是毛主席和一个大坏蛋打仗的故事！”另一个同年生的女生说：“我不知道文革是哪一年的事。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文革时打人我知道，是为了建设新中国吧，打的是日本鬼子吧……不，是蒋介石反动派！我听说过‘四人帮’，有毛主席的媳妇，还有林彪，别的就不知道了。”一个17岁的高二女生说：“那时工人不上班，学生不上课，我想，文革也不错，不用再上课了，热热闹闹批斗老师，多有意思！”由此，我想起了某个纳粹集中营遗址上的碑文：“我们的命运是你们的警钟。”还想起了巴金先生对建立文革博物馆的倡议，这充满作家良心的倡议，包含着为子孙造福的渴望。因为悲剧总是在无知中反复，但不会在觉醒者中重演。1998年，天津出现过一座文革餐馆，店名叫红太阳，店门口站着两个红卫兵，一身绿军装，宽皮腰带红袖章，手握红宝书，双目炯炯，那神气仿佛在问每一个进出的食客：“什么出身？”回想起时下一些文章，回首当年知青岁月，不痛不痒的说些肉麻当有趣的事，阿Q式的抚慰自己，说什么青春无悔，甚至再要高歌一曲当年的豪情满怀，真叫人出一身冷汗。

    文革是什么？对于大多数已到不惑之年的一代人来说，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是一段已经远去但不能忘却的历史。这一代人的命运几乎没有不受其恶性的支配。《一百个人的十年》告诉我们，在文革十年中，雄厚的古老文明奇迹般地消失，人间演出原始蒙昧时代的互相残杀；善与美转入地下，丑与恶肆意宣泄；千千万万家庭被轰毁，千千万万生命被吞噬。无论压在这狂浪下边的还是掀起这狂浪的，都是它的牺牲品。哪怕最成熟的性格也要接受它强制性的重新塑造。坚强的化为怯弱，诚实的化为诡诈，恬静的化为疯狂，豁朗的化为阴沉。人性、人道、人权、人的尊严、人的价值，所有含有人的最高贵的成分，都是它公开践踏的内容。灾难已经过去，无论对活人还是死者，最好的偿还方式莫过于深究这场灾难的根由，铲除培植灾难的土壤，一代人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理应换取不再重蹈覆辙的真正保证，这种保证首先来自清醒而透彻的认识。如果后代因此惊醒，永不重复我们这代人的苦难，我们虽说不幸也是活得最有价值的一代。不能责怪我们的民族过于健忘，无奈的小百姓习惯用抹掉记忆的方式对付苦难，但是，历史上曾经发生的灾难是一种难得的财富，随意丢掉这财富，便会陷入新的盲目。
                 2008-04-0写于沪上杨树浦

老土豆

1986年在《收获》刊物首次发表，土豆就拜读过了。

1997年第一次出版印刷，土豆买到，再次阅读。

现在，“十年浩劫”已经悄悄地转化为“艰难的探索”了，历史就是这样地被虚无了。

老土豆

冯骥才《一百个人的十年》

http://www.eywedu.net/wenxueyuedu/ybgrdsn/index.html

黄成兴

文革是浩劫，文革是社会文明灾难，还有.......

宋宝安

知青们应该好好读读这本书，好好想想，接受一下新理念的再再教育。

宋宝安

杯具总是在无知中重演，
重演又是在反复中杯具。

韩清云

题目点题，意味隽永。提前祝福老师新年快乐！
我得去网上搜一下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