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六) 武装连队在八连点滴

白爱文

往事(六)

武装连队的组建在八连点滴

白爱文

    1969年5月6日，告别生活6个多月的7连，一行十人，来到离黒龙江边几百米的8连，参加武装连队的组建。时局微妙，我们和来自二连、三连、十一连、十三连、水利队、面粉厂、园艺队的知青和本地青年，都是十七八岁，此次调动无一女农工，做为武装连的一份子汇聚于老八连。

    五月的江南一带，正是莺飞草长，繁花初绽时节。而此时的北疆，乍暖还寒，草色遙看近却无，播种的大麦刚泛青，江风阵阵。多数知青还穿着兵团战士服。上海的草绿色，北京的深黄色，哈尔滨的土黄色，本地青年穿的就杂七杂八了。此时农场绝大多数人，早晚也都身披一件棉衣。八连的领导十分优秀，八连的老职工个个好客，宽容地接待了来自各连的年青人。

    北疆比长江两岸的季节要晚约一个多月，然蓝天白云，清晨四望，野旷树低，炊烟袅袅，狗叫声，鸡鸣声，下蛋鸡的咯咯嗒声交织在一起，突显了八连的静谧和浓浓的生气。这是一个躁动不安的时间，小马驹，在马车前奔跑着，一群群白胖胖十多斤重的小猪羔，围着老母猪，哼哼哼的东串西钻。看着这些可爱的小生灵，你只好驻足，唯恐它们跑散……。

    花草移栽，还要过程、时间，何况这些来自不同地区，文化背景不同的热血知青。

    北京知青，优越感强，说话京腔浓，间歇感好，张口闭口首都风景，八达嶺如何，香山红叶如何，有时说话总丫、丫的。北京知青聪明、正直、文化素质好。他们对上海知青评价：爱说：阿拉阿拉……，对哈尔滨知青，评价是，爷们，易冲动，重感情。都是年青人，没利益冲突 慢慢的在接触中磨合、融合……。

    红砖到顶，上铺红瓦，坐北朝南，在农场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砖房，处于中间的两扇大门分别向南、向北对开。北边为整栋砖房的过道，整个南面为武装连男、女的宿舍。东，西各用红砖封死一段过道，使最西边成了连长、指导员、会计、出纳和司务长的办公室，东边，独立的成为女生宿舍。

    我们班就在西侧的第一间，上下通铺各住六人，北京知青多一些，哈尔滨和上海知青为少数。

    五月，抓把肥，有时一抓一把人的粪便，点玉米种……。六月份拿大草，中耕，追肥，给玉米间苗和锄草。

    进入六月中、下旬，天更兰，云更白，有时云卷云舒，有时晴空万里，太阳迟迟的不动，屋北侧二级国防公路，排水沟里有了积水，屋后有一大水坑，是取土托坯留下的，也积了一些水，屋前靠近食堂的东边，有一口水井，也有一片大牲畜饮水的大水洼。

    收工，吃完晚饭后，一天的劳动结束了。年青人总是朝气蓬勃，不知疲倦。此时，彩云亲吻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含情脉脉的不愿分开，各家的炊烟袅袅上升，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此起彼浮。多情浪漫者，三五人在大路上溜达，并大声的舒发情怀。有几个男知青，在靠公路边的屋后摔跤，吸引了一些知青的观看，还有进行拳击的，还不时的有加油声。连队西侧有一大片松树林，此处是几个大龄知青光顾之处。在此看看落日，吟几句描写塞外的唐诗，似乎是在欣赏美丽的黄昏，豪情万丈，而非是下乡在边疆。

    天渐渐黒了，北疆的黑夜，就如用一块巨大的黒幕罩在你的头上，漆黑一片，只有远处公路上偶尔行驶的车灯，一闪，一闪，忽隐忽现，偶尔你能听到猫的打架声和一两声犬吠，北疆人睡觉早，夜真的很静，呱呱，蛙声入耳。

    洗漱完的知青，躺在床上，九点熄灯号一吹，所有的灯都灭了。

    喧嚣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北疆独有的静谧和空旷，使夜在静静中尤显得更美好。

    我微闭双目，任由思绪万千。只有亲历之人才能独享睡前这一刻的宁静。年青人就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外表平静，内里奔涌，思绪无法象灯灭了一样。为了分散对父母，家乡的思念，最好的办法，临睡前彼此交流。大家七嘴八舌，天南海北，天文地理，偶有探讨，也是在静悄悄下结束。高潮多数是北京知青掀起。

    此时住在上铺，酒仙桥的一北京知青（略去真名）说：睡前我给诸位出一字迷，迷底打一字。迷面是：左牵黄。无人回答，都在深思，年青人有时也会矜持，可能有人早已得出迷底，稳重不说罢了。酒仙桥的这位稍觉扫兴，连说：睡觉，睡觉……。年青人爱出风头、毛躁、容易自我表现，不顾他人的感受，在我身上突显。我轻轻的说出了……迷底。我接着说：你们早以知迷底，就是不说，我替大家抢先了。房中静悄悄，能听到上铺有人翻身，下铺悄悄耳语声，年青人的心似海……好！再猜一字迷，此时所有上，下铺的知青都没说话，似乎在看一场文化交流，友谊切磋。迷面是：狗洞。沉默。静，静……，大家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全不是。那位老兄等半天，看无人回答，于是翻身面朝下说：丫的是难猜，睡觉，睡觉……。年青人好虚荣，知道不说憋得难受。我又说出了迷底……。此时有几个人翻身爬在枕头上说：有趣，再出：丟钱，夜是静的，屋里也静悄悄，偶尔能断断续续的听到远处几声犬吠和一声声呱呱地蛙叫，真是听取蛙声一片。我虽知迷底无法再说出，水满则溢。这位战友也是一爱热闹的人，接着又出了几个动脑筋的题：444=6，888=6，999=6，条件是：不添加数字，只能运用数学符号使等式成立，我虽然知道如何解答，此时只能装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得与失存乎一念。同屋人多是66届初中毕业，知识丰富，大家议论纷纷，十分活跃，增加了彼此间的友谊，拉近了各个城市知青间的距离，使人与人间更和谐 。

    夜色多美好，八连的一个平淡而又迷人的夜……。蛙声继续，夜依然静悄悄的，这是一个值得留恋的北疆之夜……。                     

   

                                  2017年9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