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鸿--别梦依稀荒原情

王国荣

  许景鸿指导员是我在十二团二连时的老领导，今读许指导员的文章，看到他的照片，我感到很亲切。衷心祝愿许指导员健康长寿。我在名山家园的“大荒往事”栏目里，曾发过《小山屯杂忆之四——我的连长指导员》一文，里面有一段是写许景鸿指导员的，特摘录于下：

  我在二连时，第二任指导员是从四连调来的许景鸿。许指导员是“六六三”转业兵，有文化，有思路，擅写能说。上党课、讲时事，有条有理。处理问题不慌不忙，颇有章法，他在我眼中是一位儒将。那年秋收时，我带领学生下田参加割大豆，有天下午许指导员也走来同我们一起干。休息时，大家围坐地头。我提议请指导员讲个故事吧，孩子们都乐得拍手赞成，许指导员笑着答应了。我原以为指导员一定是讲个革命故事进行传统教育，这是我以前在书上经常读到过的情节。所以我还特意对学生们说了一句，大家好好听，我们日后还要写作文的。没想到第一次给小学生讲故事的指导员，却讲了段《西游记》中孙悟空斗妖怪的故事，在那个年代，孩子们可能是很少听这样有趣的故事，都睁大眼睛听得入迷。这颇让我有点意外，却也感到惊喜，觉得许指导员确实与众不同呢。许指导员肚子里的故事真不少，他有次和我们几个知青聊天，不知怎的扯到写对联的话题了。他说了个有趣的对联小故事，我至未忘。他说以前有个人新开了个卖豆牙的小铺子，为讨吉利，店主请一位私塾先生给写一副对联。先生写了一副奇特的对联，上联是七个字：“长长长长长长长”；下联也是同样七个字：“长长长长长长长”。众人看了不知所云，便请教塾师。先生的解释大意是：此联专为孵豆芽而作，“长”字有两种读音，分别代表不同意思。既可读为cháng ，即长度的长；亦可读成zhǎng，即生长的长。这副对联要这样来读：上联的第一、三、五、六字读cháng （音常），二、四、七字读zhǎng（音涨）。即意豆牙要长长（cháng）地生长（zhǎng）。下联读法正好相反，第一、三、五、六字读zhǎng ，第二、四、七字要读cháng，意为豆牙长（zhǎng）得长（cháng）一点。豆牙孵发得又嫩又长自然是店主所企盼的，很是吉利。对联贴在门两旁，路人常驻足指点认读，赞叹不已，从此小店生意更好了。许指导员当年讲的这个多音字构成的趣联小故事，让我们开怀大笑，我至今记得。
  许指导员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便是他对连队学校教育工作的关心。小山屯学校原来只有小学班级，后来团部要求各连学校创造条件开设初中班。在落实此项工作中，我们得到许指导员的大力支持。为了提高师资水平，我们派教师参加师部组织的教师培训班。许指导员还设法从他原工作过的四连调来六六届高中毕业的上海知青李晓东到二连学校任教。李老师是上海复旦附中毕业的数学尖子，他从小喜爱数学，曾在上海中学生数学竟赛中名列前茅。后来团部曾搞过一次全团中学教师数学测试，结果晓东成绩名列第一。他成了二连学校初中班的骨干教师。为了提高教学质量，那时我们自己动手设计制作教具，上课时学生觉得十分直观、生动，收到很好的教学效果。有些教具如彩色立体的中国地形图沙盘，表现空气加热造成气流能推动轮轴转动原理的“走马灯”，演示太阳、地球、月球运转的简易“天体仪”，表现动能势能转换的“钢珠滚动器”（学生形象称为“恐龙吞球”）等教具，把知识性和趣味性融为一体，颇受学生欢迎。那时我们积极性真高，有一段日子里，放学后我们几个单身的老师就搬出工具，在办公室里忙开了。常常是几位男老师锯、刨、凿的忙得满头大汗，几位女老师就在一边用沙纸帮着把半成品打磨光滑。大家全神贯注，十分投入，办公室犹如小兵工厂。我们还常挑灯夜战，真有一股使不完的劲。许指导员十分支持我们的工作，有天晚上，连里干部会议结束后，许指导员特地带领排长以上干部来学校看我们，对老师们勤奋的工作态度给予表扬。小山屯学校举办过一次运动会，许指导员也到会表示祝贺。他和我们一起观看各种比赛，给小运动员鼓掌加油。记得运动会进行到一半，突然停电了，广播没了声音。许指导员立刻指挥机务排调来一台“康拜因”当场发电。广播又响了，比赛热火朝天地继续下去。后来二连小学经团里推荐，被评为二师教育系统的先进集体。许指导员还代表党支部参加了全师教育工作的经验交流会。现在想来，在那个年代就如此重视抓教育的基层领导，应该算是很有战略眼光的。

老土豆

六、漂动的四连

      四连在名山农场叫九队，现在叫四队，保持这个四字，也说不上什么原因，这个四字，太亲切、太熟悉、太令人珍爱了。几十年，四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地域的变化和人的变化。

进军鸭蛋河口

      张岐会连长，在四连建设的第三年就奉命带队去到鸭蛋河口建新的一连，白金昌任指导员，刘庆有是副连长，四连的孙文和、杨成义等骨干随行。那里紧靠黑龙江，在小山屯的东北部约3公里，有一条小河沟通黑龙江，因为原来是野鸭的栖息地，随处可见野鸭，而且在这河边草丛中作窝，孚化小鸭，因而得名鸭蛋河，入江口叫做鸭蛋河口。这里是沼泽，无险可守，因此，新建一个连队，钉在这里，肩负开荒生产和保卫边防的任务。同时建一个高约30米的观察哨，全团都在支援一连的建设，特别是四连，要人出人，要车出车，要物给物，很快一个新的一连建成了。张连长他们也常回四连走动。四连的人也乐得去一连玩，因为鸭蛋河有很肥的江鱼吃。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国际形势的变化，一连撤消了，土地划规二队管理，但一连的建立是一段历史。

加强武装建设

      刚建三连、四连时作为名山农场的武装连队，是以战斗连队著称的，统一发了兵团服，灰色的军装、军帽，全副武装，步枪、冲锋枪、机枪、手榴弹，还有小炮等常规武器。现役军人进入兵团，从兵团总部，任司令员坐镇哈乐滨，楚师长在二师，十二团团长徐永泰，政委张克伦，有了作训股、参谋股、干部股、有了司令部张参谋长、政治部主任刘文和后勤代处长，以军事训练和战备带动生产。江边加强了观察哨，建立了武装巡逻队，长期驻守边疆。北京的贾广岭就是在江边执勤中发生意外，丧失了年青的生命，使我们不能忘记那战备紧张的岁月。这一段是林彪9.13事件的前后。那时又有了后撤建地窝子，把修配厂分到四连，一时住房紧张，闹的不可开交。于是四连的老兵分到全团各连队，路指导员在医院，张吉洪任七连指导员，于希生任汽车连长，陈天发任二连副连长，赵昌志任15连指导员，王兴富调14连副指导员，周显民调13连任过副政指，政指，邵玉任军马连领导等，四连人遍布全团。王连富在政治部、张允斌在团部通讯科、安家仲在政治部后管工会，候凤傲任通讯排长，任世贵、刘吉堂在招待所，孙元省在营房股等。郎春田在师保卫科，范秀志在师军械科，老范为人和善，肯钻研，是部队的军械手，在二师很有名，后来在一次打猎中，不幸遇难，让我们怀念他。秦探三是文人，先在兵团战士报任记者，后回二师宣传科，改革开放后当个厂长、公司经理，孙永贵在萝北具的酒厂等，大家分散了充实各连队，大约50余人，但心还在往一处想，都是四连的老战友。

漂动的四连

      由于边境形势日渐缓和，随着现役军人撤出兵团，返回原部队，对保卫边疆的要求也不是那么严格了，对于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特别是死守边疆的提法松动了，兵团的人，不准外调和规定，被冲开了缺口。四连也不例外，最先是张同坤回了山东老家，在这之前有病退的几个人，到75年以后走了几个人。八十年代初，国家农垦部对调动也有了文件，山东、河北，特别是辽宁的沈阳、抚顺、营口、本溪、大连地区等陆续转回部分四连的老战友。

      随着四人帮的垮台、云南知青事件等，知青政策松动了。一轰而动，开始是病退，分到城市的“三小一道”、转插队、上工农兵大学和参军等之后，就是大批知青返城。80年代末期，形成了一个知青返城高潮。大约是87年农场分地，又促使一批老战士转回家园，或退职离开名山，离开四连，再后来就是年龄大，退休了，落叶归根，回到家乡，回到子女身边。现在四连的663老兵只有十几名，知青几乎都走了，但还有老战友的子女，组成了新的四队。现有宝泉岭、萝北、名山农场新老场部和各队后续人员仍有120余名，又一个完整的四连。

      目前，有名山的四连，有上海的四连，北京的四连，2005年7月16日昌平富豪宾馆的四连，天津的四连，哈尔滨的四连，还有辽宁的四连，河北、山东、山西、甘肃、浙江、深圳的四连，又增加了海外新西兰、澳大利亚和美国的四连，网上的四连，如今四连已飘动到全国以至全世界，让我们为之自豪。

后 记

      一个头脑不太灵光的，67岁的老兵在回忆。时间、人物、事件都不能准确，由于个人的经历不可能全面，而且也有偏见和局限性，想写出来，为战友们提供思路，只做为烂砖头抛出来，让更多，更好的回忆充满四连的专辑，有一个让战友充满骄傲的四连。

睡眠时间占人生的三分之一，而这梦只是迷走神经不肯休息，在天南地北驰骋，醒来能记住的不多，何况是连续的梦。这一段时间，想记录点东西，思路太乱，写于半梦半醒之时。

                                                 2006年2月26日完稿於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