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颜逸卿 于 2014-2-22 20:58 编辑
黑土印痕（13）
情感的回归
知青对当年生活了10年的地方，总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这些年来，回忆记录，反思整理，总试图说清楚整明白其理性。比如说，知青的情感与回归。 在那个精神与物质都贫困的年代，经历那场失学和下乡的运动,知青的汗水和热血浇灌着广袤的土地。返城时，知青退潮似地离开了，连再看一眼亲手栽下的“扎根树”的耐心与勇气也没有了。但是，一个又一个十年过去，现在的知青回想起吃苦受累的岁月，心中的怨愤渐渐地转化为对世事的成熟，眼角的皱纹里镶嵌着情感的沉淀。 所谓的知青情结，也是一种历史现象，曾一度被人误解过，现在人们开始给予了理解。特别面对商海汹涌、物欲横流，那种对理想的执著和对感情的提炼，或者是为了那个年代耽误了人生旅程的无奈，知青依旧于疲惫和尴尬之中，乐观地向往着生活的美好，踮起脚尖放眼张望。知青的情怀，成熟和厚实，已经被年轻人所接受所敬佩了；知青的胸襟，冷静的处世态度，以及对人生的深刻体验，已经为年轻人所羡慕了。知青的那段坎坷经历，可以理解为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在这方改革开放的热土上，经济变革的阵痛中，昔日的“下乡知青”，后来的“黑兄黑妹”，成了企业家、工程师、公务员，当然更多的只是基层打工者，或下岗、退休人员。但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支撑着国家、社会、企业、家庭。他们或策马驰骋于仕途，或扬帆远航于商海，或匆匆奔波于再就业路，或默默居家于养老时，那颗疲惫的心，就常常在记忆中停泊，想起了逝去的青春岁月，想到了那里的父老乡亲……于是，他们的情感就一次次地回归。 有位知青企业家就将一个项目投到曾经呆过多年的山村，既解决了闲散劳动力，又可利用当地的自然资源，产品通过他的关系销往大城市。短短几年，那个黑土地上的小山村就脱贫致富了。乡亲们打心眼里感谢他功德，要为他树碑立传。笔者采访他时，他却说，该树碑立传、歌功颂德的，是父老乡亲们。脱贫致富奔小康和所有美好的东西固然值得追求，但更重要的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创造。 有位知青返城后在商海沉浮10年，做过好几种行当，最后将挣来的钱开了家名为“黑土地”的饭店，生意非常红火。他刻意将餐厅按农村风俗装修，挺拔又略带斑驳的白桦林，洋溢着乡土气息。凡有第二故乡来的父老乡亲，一律好酒好菜招待，还有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地三鲜……当有人问起他对生活的感受时，他笑笑说：当年，生存的需要就是一切，再难的路也得走，咬咬牙也就过来了；如今回味起来，就是比常人多了一番经历和体验。 一次走访途中，我被刚上火车的一男一女说话声吵醒了，放眼看去，他俩戴着不少金首饰，透着一股俗气；身边的大包小包，也显出生活的富足。和他俩一搭讪，才知那个男的曾在这块黑土地上插过队，得知房东大爷病重，他带着妻子连夜赶去探望，这可能是老人临终前得到的最大安慰了。车到一个小站，他俩匆匆下车，消失在夜色中，而这天夜里，我再也没有睡着。人真的奇怪，遐想没有见到的事物时，那种美丽和渴望在一刻刻膨胀，走近了才知道原本也是很平凡。 近几年，知青回到第二故乡的故事渐渐地多了起来。他们或组团回访，或结伴而行，或独来独往，重返自己曾经呆过的地方，看望当年队里熟悉的乡亲。知青们不远千里甚至七八千里，就是为了这简单的走一走、看一看。同时，他们有的领着自己的儿女而同行，也有不顾抱病体弱而前往，更有一路坐着硬席而回归……回访第二故乡，探望父老乡亲，像倦鸟归林似往回飞，仅仅是为那抹不去的乡愁吗？不，也包括一种心灵的歇息，然后以一种新的微笑，去面对新的一天。 没有经历过上山下乡的人，很难体会知青的这份情感，对他们的理解基于一种想象，所以这种想象之上滋生的情感常常是单薄的、脆弱的，与他们的切身体验相比，缺少韧劲和厚度。但这种想象又常给人克服困难改变惰性的力量，让人能清醒地审视自己，掂出自己的份量，不至于飘飘然不知在扮演什么角色。也许，这就是人们喜欢品读知青足迹的缘故。 （原载于《农民日报》1997年11月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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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22 20:5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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