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痕（8）大荒酒的联想

颜逸卿

黑土印痕（8）

大荒酒的联想

    前不久，惠钟兄安排我们哥几个在申城与温州的任志祥夫妇见面，地点选在与第二故乡关联的东北人餐馆。我与念胜、建平等诸兄如约而至。先要来一瓶北大荒酒——这是地道的黑龙江土产。只是从前各农场都一个模样的简装白酒，现在装进了造型漂亮的瓶子，有了精致的外包装，还有好看的商标。
    拆包装打开酒瓶，把清洌的酒倒进一个个透明的酒杯，一股淡淡的醇香便在屋子里无声地弥漫。就着乡土菜肴，喝着北大荒酒，正好品味浓郁的乡情。然而，面对着在透明杯子中轻轻晃动的酒，我竟然发怔了。
    我的面前，又浮现出三十多年前见知青喝酒的情景。当年，人们都把这白酒叫做“北大荒60、65”，也有简单称之“蓝标、红标”的。那时候，日子过得清苦，酒还是要喝的。连队再偏僻，小卖部再简陋，酒却是必备的货色。货架上陈列着各种果酒，墙根边静静地码着一箱箱啤酒、白酒。这里是人们购买所需物品的地方，无疑也是人们稍作歇息、扎堆聊天的场所。
    记得丹阳老家的村子里也有这样的小卖部，人们管它叫杂货店。店里柜台上总是备着一些粗瓷碗供顾客斟酒。来买酒喝的，大多是干活间歇的村民，有的人还赤着脚，身上沾着泥巴。只要往杂货店的柜台前一靠，花一毛钱就能买到一小碗封缸酒、老陈酒之类的黄酒，而且不会受到怠慢。店主收了钱，便用一只竹筒做的酒勺，小心翼翼地从酒坛里往外舀酒。也有村民花３分钱买一包烂花豆，便充当了下酒菜。这是一种用干蚕豆炒得豆酥脆壳开花的闲食。
    在连队小卖部里喝酒的有小青年，也有老职工，同样都是站着喝。不过，没见有零打酒和用碗喝酒的，喝啤酒或喝果酒，都不要下酒菜。知青入乡随俗，简单不讲究，起了盖，就拿着酒瓶满口灌，喝完一抹嘴，给钱走人。有时候，几个人就着一个凤尾鱼罐头，轮着喝一瓶65度白酒，一边喝酒，一边大声说话，互相开着放肆的玩笑。甚至还会喝啤酒打赌，即谁喝得慢谁掏钱，最快记录保持者不是小青年，而是一位老职工，仅用八秒钟嘴对嘴喝完一瓶啤酒。玩笑也好，打赌也罢，其实就是个乐子，心中的烦恼和哀怨，随着不同酒种的清香尽情挥发。在沉闷的日子里，站在小卖部里喝酒的这一刻，也是知青们最开心的时光。
    在我的记忆中，在小卖部里有喝得脸红的，但喝醉酒的事情，似乎不曾发生过。其原因，一是知青和老职工大多囊中羞涩，不能尽兴地喝；二是大家伙儿还懂得节制，尤其是喝白酒。当时，在我国城市、农村店铺的招牌和招幌上，也许还没有“酒吧”这两个字，其实，村里的杂货店与连队的小卖部，都是供应酒类而就地“堂喝”，正是农村大地上的“乡村酒吧”。这样的酒吧，大概是世界上最为简朴，也是最有特色的酒吧。那时，我只是个看客。不过，当年小卖部里的酒香和欢笑声，我至今还记得。
    第二故乡的“北大荒”酒有了精致好看的包装，这是一件好事。对以前不了解“北大荒”酒的人，这样的包装会吸引他们的目光。我想，故乡的“北大荒”酒，其实也不会辱没那些精致的瓶子和盒子的。只是，对于我这样具有“北大荒”情结的人，总觉得杯中散发着乡土幽香的奇妙液体，似乎是装错了地方。
                                             （原载于《宝泉岭论坛》2010-1-13）

云淡风清

我在供销社就是卖酒的，北大荒酒一天能卖一两筐，北大荒酒是用柳条筐装，一筐24瓶，有一次卸货摔了一筐酒，满营业室都是醇醇的酒香。颜老师的文章使我想起许多北大荒的往事。

颜逸卿

云淡风清 发表于 2014-1-6 15:03
我在供销社就是卖酒的，北大荒酒一天能卖一两筐，北大荒酒是用柳条筐装，一筐24瓶，有一次卸货摔了一筐酒， ...

    欣读云淡风清的帖子，斗胆问一句，您当年是名山供销社那几朵金花之一吧。

云淡风清

颜逸卿 发表于 2014-1-10 21:44
欣读云淡风清的帖子，斗胆问一句，您当年是名山供销社那几朵金花之一吧。

颜老师您真有意思，我都不好意思提当年的事，我们供销社十二个女同胞照了一张合影，被称为金陵十二钗，都是年轻时的事了，谢谢您。

宋宝安

颜逸卿 发表于 2014-1-10 21:44
欣读云淡风清的帖子，斗胆问一句，您当年是名山供销社那几朵金花之一吧。

中国人能问岁数，不能问存款。

颜逸卿

宋宝安 发表于 2014-1-11 10:11
中国人能问岁数，不能问存款。

    谢宝安兄关注！此传闻非隐私，俺好奇欲证实。

颜逸卿

云淡风清 发表于 2014-1-11 09:51
颜老师您真有意思，我都不好意思提当年的事，我们供销社十二个女同胞照了一张合影，被称为金陵十二钗，都 ...

    当年供销社“金陵十二钗”，如今若有可能再次合影，想必就更有意思了。

云淡风清

颜逸卿 发表于 2014-2-22 21:34
当年供销社“金陵十二钗”，如今若有可能再次合影，想必就更有意思了。

谢谢颜老师，有机会我们一定再次合影，但是就怕吓坏大家，小姑娘都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了。

颜逸卿

云淡风清 发表于 2014-2-24 14:47
谢谢颜老师，有机会我们一定再次合影，但是就怕吓坏大家，小姑娘都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了。

    我想大家能理解，起码有纪念意义。再聚在一起，很不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