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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岁月（14） 一只瘸狼
上学的时候，每逢放暑假寒假，我都要回丹阳老家。外婆家在山区，那里狼较多，常听她给我讲狼叼小孩的事。吓得我夜里不敢出门，白天不敢出村，生怕附近会突然窜出一只狼来把我叼了去。然而，那些年来来去去，我却没见到过狼，就连狼嚎也没听到过。 上世纪60年代末，我上山下乡到北大荒，才见到了狼，使人大开眼界。那里是萝北县境内的一个军垦农场，所属连队在农场北部山区，紧挨着四方山，野生动物自然多，狼也不少。老垦荒队员管狼叫“张三”。常说：“张三不吃死小孩，活人惯的。”不过，在那儿呆了十来年，也没见有谁家的孩子喂了狼。 我在畜牧排干过一年多活，倒是有死猪死羊死马啥的，狼会十分利落地处理掉，啃得只剩骨架，决不留着污染环境。但是，这种机会毕竟不多，而且人们往往利用死牲畜下夹子诱杀狼，使狼望而生畏，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袭击牲畜群，更是狼的下策，到头来常常是狼屡战屡败，不是被马儿尥一蹶子，就是被公猪獠牙戳道口子，或者让老牛犄角顶个窟窿，更有机警的猎犬追着咬，打围（猎）的子弹追着跑，不到万般无奈的地步，狼是不愿冒这么大风险的。它们虽很难吃到活牲畜，却不肯远离山村，尤其是那离宿舍家属区有一里地的马号、猪舍，显得极有耐心，总是在等待机会。 大个儿的牲畜难得机会，田鼠这样的小不点地里有的是。有一天夜里，我开着拖拉机翻地时，从后灯的光影里，见一只狼跟在大犁后面，穿梭跳跃，弄得我直发毛。后来才看清，那狼是在捕捉犁铧翻出来的田鼠。就这样，我翻了一宿地，狼过了一把瘾。我想，这算是一只聪明的狼，但这么大的哺乳动物屈尊捕鼠，让人瞧着多少有点凄凉。 马号的一匹马得肺结核病死了。那天夜里，连里的猎手老马带着枪“猫”在死马不远处的麦垛里，枪擦拭得没星点儿枪油味，枪口还抹了香油，守了两宿，连个狼影子都没见着。第三天，老马在死马周围下了好几盘铁嘴钢牙夹子，就回家睡觉了。第四天清晨，老马约我一同去遛夹子，发现一盘夹子翻了，连几十斤重的拖拉机链轨板被拖进了小树林——一只狼被夹住了。当我们爷俩举枪一步步逼近时，只见狼猛地咬断被夹住的左前腿，用三条腿落荒而逃。我俩惊愕得忘记开枪，对着夹有狼爪子的夹子呆呆而立。 从此以后，人们经常看到有只三条腿的狼在逡巡觅食。铁嘴钢牙的夹子不灵了，原来那只瘸狼先叼东西砸翻了夹子再吃肉。多么精明的生灵，我的心不禁有种震颤，尽管这技巧是用血肉的代价换来的，也足以使人惊叹不已。 （原载于《长春日报》1994年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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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0 20:4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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