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牛 赵宝起
刚到北大荒的那会儿,连里看我瘦小单薄干体力活够呛就让我去放牛。头一天放牛牛就把道班的菜地给践踏了,两天后人家到连里告了一状,也是巧合师首长到我连视察,当着上级的面连长把我好一顿训斥。师首长问我,来多长时间了?我说,三天了。首长和气地笑着说,三天就是老兵了吗,要管好你手下的“兵”呦。 干啥都是革命工作,放牛就放牛吧,放牛的属马号班管辖,我们马号班的宿舍是和牲口棚连在一起的,一开门就是牲畜粪便的气味,夏天蚊子,苍蝇,大瞎虻海了号了,那叫多。一次打药灭蝇,蚊虫死了一地,扫帚扫起来刚要倒出去,有人提议称一下看看有多重?一称足有半斤多沉。好在马号的老班长对我很好,是他教会我拴马扣,连牛扣插绳套等许多技能。有一次是我的疏忽在草甸子上睡着牛群走丢了,老班长叫来马号班的几个人共同寻找,直找到晚上九点多才在一片苞米地里发现了牛群。牲口们围了一个大圈,圈内是母牛和小牛,年富力强的公牛在圈外警卫。看到它们,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放下了。老班长没批评我,只是说,以后放牛一定留心。有一天中午吃完饭回来,在较远处发现群牛好像和狼在一起玩耍,咄咄怪事,思索了片刻,我没有犹豫,心想,狼无论如何不会与牛和平共处的,我紧握着鞭子大胆地走了过去。不待我走到近前,那群所谓的狼就四处逃窜了,原来是一群狍子,是我打扰了它们不同种族的交往。回来的路上我又遇上了一只狐狸,皮毛火红火红的,只有鼻子和嘴是黑色的狐狸,它没打算逃跑,瞪起警惕的眼睛和我对峙着。等我刚要举鞭子,它就一溜烟地没影了,比飞毛腿还快,原来狐狸不愿离去是因为草丛里还蹲着一个像狗一样的东西,大概是狐狸预想的晚餐。那个像狗一样的东西冲着我龇牙,你也要欺负我,抡起鞭子抽了过去,那家伙还不跑,我狠狠地踢了它一脚,它才遁逃。回来后和大伙一讲,老班长说,嗨,好东西让你放跑了,那是猱头,别踢它,别怕它龇牙,把它抱回来,用它的皮毛可以吊一顶罕见的价格不菲的旱獭帽子。 放牛,一晃干了三年,连里大人小孩都叫我牛倌。除了吃饭睡觉能看见大活人,其余的时间牛就是我唯一的伙伴了。放牛的工作单调,我利用清闲的大把时间大地权作纸,树棍儿当做笔练习书法。书法连累了就数公路上奔跑的汽车,比比,看哪天过去的车多。不远的公路,往东通向绥滨;往南通向军川;往西通向鹤岗,那是回家的方向。几乎每次看见这条道上大巴士通过,我的心中总不免泛起激动的涟漪,车里一定坐着回家探亲的知青,啊,回家,多么温馨。那时回家真是我的梦,的确是我心中的梦。 2013/3/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