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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拾之二 王显庆大哥在朝花夕拾回帖中写道：“你的文笔很生动，很自然，感情很真挚，我是一口气读完的，还觉得不过瘾，往下看，没啦。”看了这段回帖我很感动，也深受鼓舞，鼓起勇气，接着往下写。 父亲在工商联工作工资挺高的，家庭生活也比较富裕。记得是56年吧，全国掀起了自动减薪运动，不知谁还记得这些事。有一天听到父母的对话，妈妈说：“响应国家的号召自动减薪我不反对，但你不和家里商量商量，一下子减去一半的薪水，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爸爸说：“单位里做动员，大家纷纷上台表决心，同事们都表示自动减去一半的薪水，我怎么好意思少减。”父亲从每月90多元一下子减成每月只领47 元工资，还要从中拿出几元给姥姥，生活一下子变得拮据起来，入不敷出，妈妈靠变卖首饰贴补家用，再后来只得和当铺打交道了。在西开教堂前面，现在国际商场的位置有一家当铺，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就从家里找点东西送到当铺去换点钱救急。姐姐好面子不肯去，每次都是妈妈带着我去，再后来当东西赎东西都是我一个人去。当铺的柜台比买东西的柜台高很多，我要垫起脚尖，举起双手才能把东西送上柜台，给你一个铜牌坐在那里等候，柜台边有一个铜铃铛，一拉绳发出清脆的响声，“5号 ”拿起手中的号牌来到柜台前，接过少少的几元钱和一张当票。 这件事虽然是悄悄进行的，时间长了还是被邻居们知道了，崔奶奶过来对妈妈说：“以后别让孩子跑当铺了，没钱了先从我这拿，多昝有钱多昝还。”月底崔奶奶怕妈妈不好意思去借钱，主动把钱送过来，有时五元有时十元，帮助我们渡过难关。以前过年我们都有新衣服、新皮鞋、新袜子穿，现在没钱买新的，妈妈把她结婚时的红缎子棉袄棉裤拆了，给我们改作新棉袄，把她的红毛衣拆了加点蓝毛线，给我和姐姐一人织一件新毛衣。她还把自己不穿的旗袍给我们改做夏天穿的裙子，虽然生活困难，也不想让孩子们穿得太寒酸。 需要花钱的地方除了过年吃的食品外，给我买了一朵花插在头上，姐姐要了两条粉色绸条系在辫梢，给弟弟买了一挂小鞭炮。一盒口红全家用，妈妈当口红擦，我和姐姐当腮红擦，弟弟脑门点了一个小红点。 有钱没钱全家都要高高兴兴的过年。 平常日子妈妈还揽点手工活儿，帮人家缝鞋口，缝一双才几分钱，妈妈做活又快又好，作坊里有急活都送到我家，晚饭后送来第二天早晨就要，妈妈一晚上就都缝好了，不耽误人家第二天用。虽然少少的几毛钱，却够一家人一天的饭菜钱。那时东西特别便宜，一捆小白菜才几分钱，一斤棒子面8分钱，米面才一毛多钱一斤，两毛钱能买满满一盆麻蛤，一元钱能买一满盆河螃蟹，两毛钱能买半盆做出口罐头剩下的对虾头，做面汤味道特别鲜美，上边漂着一层红油。 1957年药厂招工人，妈妈和许多家庭妇女一起去报名，临时工一个月十几元钱。活干完了，大批人又都回家了，妈妈和几个特别能干的人转成了正式工，工资从二十几元慢慢涨到三十几元。刚去的时候，妈妈把弟弟放到厂里的幼儿园，弟弟拼命的哭，不得已把我也带到幼儿园专门帮着看弟弟。 妈妈特别爱干净，无论多忙都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连鞋子都擦得亮亮的，每天心情舒畅的去上班。妈妈特别能干，每天中午吃饭的一个小时，不是衲鞋底就是补袜子，从不闲着。我那时爱玩，跳房子跳猴皮筋，一双新布鞋没几个月就穿坏了，内心也感到不安，但一玩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后来我想了一个妙招，那时修马路要在路边用大锅熬沥青，我就在鞋底抹一层沥青，粘一层沙子，再抹一层沥青，粘一层沙子，鞋底增厚了许多，再怎么蹦跳鞋底也磨不穿了。 1958年全民大炼钢铁，我们胡同的大铁门被卸下去炼钢了，我们院门上两个铜环也被卸下，换上两个铁环，各家纷纷献出自己家的废金属，妈妈把我们家洗脸用的大铜盆也献了出去。星期天妈妈领着我去参加义务劳动，把铁锅砸成小碎块，我帮着把废铁丝归拢到一块儿。 58年我还学会了生炉子，妈妈下班前我把炉子烧旺，妈妈回家后马上就能给我们做饭吃，不用饿得眼发蓝，眼巴巴的盯着饭锅了。 每天妈妈下班时我们最期盼的时刻，她放下包去做饭，我们几个孩子围住她的包翻东西，先拿出补袜子的袜楦或是鞋底和麻绳，底下是一个饭盒，迫不及待的打开饭盒，里边准有好吃的东西，妈妈用营养补助的菜金换成茶鸡蛋或咸鸭蛋带回来，还有同事们给她的糖果、饼干、水果等等。妈妈在厂里人缘特别好，大家知道我家孩子多生活困难，再说弟弟小时候长得特别好看，像个小天使，谁见谁爱，所以谁家有好吃的都不忘给妈妈送点儿，妈妈也把自家腌制的小咸菜带给同事们尝尝。还有厂里发的果味鱼肝油象蜂蜜一样甜。夏天厂里自己配制的清凉饮料，下班时喝不完就要倒掉，有孩子的工人自己找瓶子灌上带回家。现在想想也就是用柠檬酸加糖精用蒸馏水冲兑的，但是我们却把它当汽水喝。 1959年我到了上学的年龄。走后门以权谋私的现象不是现在才有的，我们上学时就有。实验小学是天津市唯一一所市级重点小学，有权的有钱的纷纷把孩子往这送，片儿内的孩子为剩下的名额竞争。我和同院的和平一起去考学，从早晨7点去排队，姐姐中午放学回来时还没排到我，她陪我慢慢等，考完试才回家吃饭。然后在忐忑不安中等待发榜，结果幼儿园毕业的和平没考上，我却考上了，内心小小的得意了一把，从此开始了丰富多彩的小学生活。 我们学校以前是美国的兵营，操场特别大，秋千、单杠、双杠、攀登架、旗杆台，玩的东西特别多。开学的第一天还有一个惊喜，以前就认识的袁静和我分在一个班，就此开始了我们一生的缘分。我在《我们仨》那篇文章里写过这些事：我俩小学一个班，初中一个班、同一车皮到达北大荒，分在同一个连队，又在同一天离开北大荒， 她病退回天津，我到长春去上学。 提起笔来就收不住，就到这吧。 吴淑英 2013、8、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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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5 06:58:37
发表于 2013-8-25 08: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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