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石予民 于 2013-5-2 07:39 编辑
足迹实录之十三 相濡以沫,情同手足 钱伟涛去年第四季度病重,其姐钱慧敏急得打电话求助北京荒友、原一中的同事李德贵、原政云夫妇,李、原夫妇立即打电话返回上海,找他们长海医院的亲属帮助联系住院。李、原夫妇随即将上述情况通报给我们夫妇,希望我们去电话安慰安慰钱氏姐弟。我们当即发了短信,表示关切和慰藉。钱慧敏和我夫人原来都在一中教书,1976年快放暑假时,股里派我去柳河五七干校参加批判资产阶级法权学习班,为期两个月。我不想去。儿子八个多月大,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呢?股长安慰我,这个问题组织上考虑到了。实在是在推不掉的情况下勉强去的柳河。后来的事实证明组织还真靠不住。夫人出去抓把柴火或是上个茅楼,回到屋里,孩子多次从炕上掉下来连哭带爬的,弄得夫人十分恼火、狼狈。这时,钱慧敏老师伸出援手,在我家住下,帮我爱人带孩子,又是屎又是尿的,一住就是一个多月。那时她还没结婚。钱惠敏对我们家是有恩之人。钱伟涛与我同属六连,认识得更早。伟涛病重,张念胜打电话告诉我了,让我们放心,说他会尽力帮忙,并介绍了他和钱家之间邻居、同学、荒友几十年的友情,感觉他们像兄弟姐妹一样。张念胜在南京出差得知噩耗、连夜赶写悼词,其情悲,其语泣,撼人心魄。那几晚他肯定失眠了。追悼会的主持人是伟涛六连的战友翁雪玉,张念胜作为伟涛原连队——工程一连的代表致悼词。照片上众多荒友,以工程一连、六连的居多,一中的也不少,还有其他连队的,他们无不哀戚悲恸。伟涛的丧事料理完毕,钱惠敏来电话表示谢意,说你们怀念涛涛文章里说的事,连我这做姐姐的都不了解。我老伴流着泪安慰了她半天。我们说,照片上看到你老母亲了,很坚强。钱慧敏回话,老娘老弹硬的(上海话:很坚强),但中午请大家吃饭时,她在后面哭了。听了这话,我们心里特别沉重,白发人送黑发人,哀莫大于此了。 知青荒友之间的感情确实情同手足,其维系得如此牢固长久,连我八十多的老母亲、九十多的老父亲都一直记着去过我家的荒友:葛长根、施俊钟、谢肇祥、陈接章、毛四维、张志仁、黄福康、原政云、李沛基、唐保华……。大部分只是当年从兵团回上海探亲来过我家一两次,有的是我父亲送带给我的东西见过,以后再未谋面。恕我记忆不全,难免有遗漏的。其中多数,我父母还能说出姓名。有一阵子,上海电台里经常听到“本台记者陈接章报道”,我回去探亲他们提起过。前几年,老人电话里聊到,电视里看见毛四维了,解救被绑架的中国工程师呢。直到现在,谢肇祥每逢过年过节,再忙也不忘给我父母打电话,问寒问暖。撂下电话,老人紧接着长途打到北京,对我直夸:小谢真热心!我回上海,葛长根多次带着东西来看老人。黄福康屡屡开车送我到车站回北京。去年夏天老母亲住院一个多月,张念胜为我导医,并说,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只要能帮忙的,一定尽力。谢肇祥更是三天两头地电话询问家母的病情。其实他们都很忙,上班还远,单程在两小时以上。在此谢谢诸位了。 相濡以沫,比喻同处困境,以微薄之力相互救助。此成语概括知青之间的情感,再恰当贴切不过了。知青从青年、中年到花甲,始终是自顶光环的弱势群体,偏偏这个浩劫年月造就的独生子又赶上共和国历史上最混乱且最敏感的一页,这是谁都“欲说当年好困惑”的一页。知青基于同样的际遇建立了手足情谊,几十年来,他们相扶相助,情感的交融支撑着他们激情依旧,岁月的流逝增长了他们的练达。他们还将继续并肩走下去,尽管步履不再矫健轻盈,但依然落地有声,抬脚有印。 石予民(2010年1月2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