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苔痕(119) 爱之靠椅
公园里有张木制的长靠椅,很破旧了,横档木已断残几根,斑驳的木质早辨不出本来的颜色来。与公园里其它新建的廊椅、石凳相比,显得很不入流,少有人光顾它。 和女友热恋时,来过公园;带孩子玩耍时,到过公园。待到逛累了想歇会儿时,很难找到空闲的廊椅、石凳,只好常到长木椅上将就。日子长了,竟喜欢上了这张沐沧桑而恬然的木椅。 我独自来到公园,躺在木椅上,静静回溯那已逝去的甜蜜和温馨。 不知躺了多久,一阵轮子的转动声打破了萧条秋日的静谧。我支起身来,看见一位老头,头发已斑白,推着一张轮椅沿着林荫道缓缓走来。轮椅上斜倚着一位老太,头发也已斑白。他们在距我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老头取出一张油布,铺在地上,又盖上一层垫布,在上面放了一个蓬松的靠枕,然后把老太吃力地从轮椅上抱了下来,放在铺好的垫布上,支上靠枕,再并肩和老太坐到一起。 后来,我发觉他俩的目光不时地向我扫视过来,那是一种充满柔情和慈意的目光。几个回合下来,我被弄得很不自在,索性坐起身,主动问他们:“两位老人家有什么事吗?”老头说:“小兄弟,你是在等人吧?”“没有!怎么?有事要帮忙吗?”老头踯躅过来,走到我面前:“嗯……是这样的,今天呢,是我和老伴结婚40周年的纪念日。老伴想到这张木椅上来坐坐。这是我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也许人生中无法避免地会有许多沧桑更迭痛楚曲折,但至美至真的那份记忆,当是永存心底不会褪色的珍藏,再也冲刷不去。 我立即站起身来,扶着老人一起向轮椅走过去。此刻,我分明地看见轮椅上的老太眼中有晶莹的泪光,脸上红红地罩上了羞涩的兴奋。 (原载于《中国老年报》2003年8月2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