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岁月（三十五）大荒印痕

许国庆

难忘的岁月（三十五）
                        大荒印痕
                            许国庆
        刚到北大荒那年，国庆节就开始下雪了，这预示着寒冬的来临，可当年盖的宿舍，食堂，马号好多基建活没干完。我们是新建连，这些房子没盖好，就没法过冬。那些日子我们起早贪黑的干，近一个月没有休息天。
      月末，荒原的天气更冷了，在瑟瑟的寒风中，终于抢完了室外的活，最后剩下的是食堂的天棚。白天钉完了天棚的灰条子，连长让我们晚上挑灯夜战抢活抹灰。
     白天安排人准备好了麻刀灰，搭好了跳板，晚饭后开始抹灰。基建排六个瓦工，站在一人高的架子上，头正好顶着天棚，一字排开，拉开架式。连长站在食堂大厅“督战”，这当口，谁还不卖把子力气。200多平方米的面积，两个多小时第一遍麻刀灰很快就抹完了。
      天棚要抹两遍灰，第二遍抹沙灰（白灰沙子）。按干活的要求，第一遍麻刀灰达到7~8成干，抹第二遍灰最好干活，这样可以使两层灰粘在一起，抹灰时也轻松许多。
     麻刀灰太湿软，抹上去的沙灰容易把麻刀灰一块儿坠下来；麻刀灰太干，第二遍的沙灰抹着费劲不说，也不易粘住。
      为防止新抹的灰被冻住，在食堂放了两个大油桶，专门安排人烧木材增加室内温度，尽管室外温度己降至零度下，但室内的温度挺高。
      心里惦记头遍灰的情况，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到食堂上到跳板上用手摸了摸，才感觉烧火的人倒是挺“尽责”，这一晚上的火烤，把薄薄的一层麻刀灰烤了个透干，二遍灰不好干了，我自语。
      我赶紧安排上午抹二遍沙灰的工作。几个瓦工上到跳板上，也是用手按按顶棚，发着牢骚：这烤的也太干了，这多难抹。
     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再干（gan）也得干。我劝解着。
       按正常技术发挥，熟练的瓦工，抹子上拖好灰，从眼前向横向一推，可以抹出3~40公分的宽度，而且很轻松。现在只能一点点的往上抹，像打补钉，显的很费劲，还不断有抹上去的灰又掉下来。
     我旁边的“小Z”是刚拿抹子不久的新手，技术本来就不熟练，他是拖一抹子灰，从远处往眼前拉，这会儿更显得有点吃力。
      跳板下不断有人提醒着，这边有鼓包，那边快掉了，跳板上的人显得手忙脚乱。有人提示我，后面有地方要掉了。就在我回身仰头寻找要掉灰的瞬间，结合部“小Z”，抹过的地方突然一大块沙灰掉下来，正好掉在我的脸上，把前额和两只眼睛全部盖住了。
     我赶紧低头甩掉脸上的灰，顿时眼睛有种烧灼感，而且眼里非常咯的慌，我仍掉工具，两手去抓挠，越抓烧灼感越历害。
     有人喊：国庆迷眼了，快扶他下来，赶快用水来冲冲。有人扶我下了跳板，从食堂打来凉水，我先洗净脸上的灰渣，然后用手撩水试着冲洗眼睛里面的沙子白灰。冲了一盆倒掉又换一盆。
      连长知道信后，过来看了看，立刻叫大车班赶紧套车，去七连卫生室，（军马连刚建连还没有卫生室）有人扶着我上了马车，一匹马拉个空车跑的飞快。
      七连卫生室李大夫问明了情况，看了看，拿注射用的粗针管吸入蒸溜水，翻开上下眼皮向眼里反复冲刷着。冲了一会儿，问我感觉怎么样？
      “烧灼感似乎减轻了些，但眼睛还很硌得慌。”我随口答到。李大夫又继续用针管冲洗，翻着上下眼皮仔细检查着。一阵忙活后给我上了眼药膏，让转天再去卫生室。
      我担心自己的眼睛，顺便问李大夫，“我这眼晴会失明吗？”李大夫说：“应该不会的，你这又不是扎的，过两天再看，但白灰掉到眼睛里，表面也许会受点伤。”听李大夫一说，我很担心自己的眼睛。
     夜里眼睛开始疼，疼的历害，眼球都不敢转，一转更疼，又不能嚷，只能忍着。早饭后跟马车又去了七连卫生室，李大夫继续用蒸溜水冲洗了几次。连续去了三次七连卫生室，冲洗、换药，渐渐的感觉疼痛在减轻，能睁眼了。
      我借来小镜子看眼睛，两个眼球红红的充着血，而且有点肿胀。宿舍里的哥几个取笑：这回真成了红眼兔子了。我也只微微一絲苦笑。
     按大夫的要求，我自己每天点着药水，
      三天后又去了趟卫生室，李大夫看了看，说好多了，嘱咐我注意眼部卫生，按时点药水。前后差不多十天的时间，才算正式睁开晴，从小镜中看看两眼球仍然是微红的，翻开下眼皮看，里面同样是微红的，拿来一张报纸，上面的文字倒是仍然看的很清晰、不模糊，看来李大夫说的没错，视力没大影响，但眼部的红色直迟续了20多天才恢复正常。
     到李大夫那又检查了一次，李大夫告诉我有点沙眼，再次嘱咐我注意眼部的防护和卫生。
      自那以后，遇到点风吹，烟熏之类的环境刺激，两只眼睛就敏感发痒经常发红，只是轻重程度不同。
记得第二年秋天，我们用脱粒机脱大豆，那机器运转起来尘土飞场，在场干活的人，弄的浑身是尘土，人们用衣服包着头，只露着两只眼。那种环境下，只一天，我的双眼又开始有点发红了，回到宿舍赶紧清洗眼部，点上药水，第二天找机务上的人借了一个风镜戴上，免强继续干活。在往后的日子里，眼睛发红成了常态，时好时坏。
      退休前，一次与朋友到农村大棚采摘，回来后眼晴又红了，而且红的历害，我挺害怕，专门到天津眼科医院去诊治，我向大夫讲了当年眼睛受到的伤害，大夫一通检查，诊断当年掉在眼晴里的白灰，可能对眼晴表面造成损伤，使眼的防护减弱，所以遇到像大棚那样的环境问题，就容易犯病。
      大夫开了药水让我按吋点滴，提示注意事项。那一次前后跑了一年多，眼药水点了不知多少，也没见太大效果。
      后来看到一资料，讲到很多眼药水都有防腐剂，长期使用对眼睛会有一定损害。看到这心里犯难了，看来为了防止再次对眼晴的伤害，应尽量减少药水的使用，还是注意日常的防护。
     如今我已古稀之年，人们常说：“人老珠黄”，可我的眼晴却常常是红色的，这叫“人老珠红”吧。几十年经常的红眼睛，加之老花眼，己严重的影响了视力，影响了书报的阅读。没办法，这是北大荒留下的“印痕”也是岁月的必然。

                         2023年10月29日

许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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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逸卿

    下乡半年多，上架抹顶棚，事故一瞬间，红眼留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