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花飘香的时节

宋素琪

枣花飘香的时节

--回忆与同窗好友王宝元、李路友两人的一段往事

宋素琪

1   记得上世纪六十年代第七个年头儿，北京那年春天特别的短，脱了棉衣没几天就入夏了。我们几个小伙伴早就盘算好了，去到几公里外的窑地潇洒一下子。

    一天中午吃完饭，我们在学校聚齐，开始向西南方向的窑地进发。一路上我们顶着大太阳，沐浴着骀荡的南风，欢声笑语中翻过一条小河。河这边零星散落着别样的农舍。农舍多是土坯砌筑，且只有一座北房，房屋周围一般多种枣树。农舍一般没有院墙，有些人家只拦了低矮的篱笆墙。行进中，走在前面的宝元忽然兴奋地高声说：“唉呦，真香，一股淡淡的清香。”其他人抬头看向一户农舍背面一棵老枣树，虬枝间暴出嫩绿叶片 ，还有淡黄色小花，那淡淡的幽香正是这些小花发出的。哥几个也纷纷赞叹着这股香味儿，有人说，《荔枝蜜》里说枣花蜜是一级蜂蜜呢！借着馥郁花香，路友又板眼地补上一句：真是清香啊！（我们有女同学叫清香）大家随着脚步哈哈一笑。

    我没有路友他们脚步快，等我和勾洞（戏称）赶到窑场时，看到只有一个人站在岸边观望，王宝元和李路友早就扒光了衣服钻进水里。偌大的窑场一眼望去有好几里地，而且是两级地势，靠上一级三四米深，中间有一条马车道。在这广阔的窑场中又挖了多处集满了水的大坑，大的有百多米长，小的也有几十米。有水的地方鱼儿漫游，芦苇丛生。这么大的窑场，它见证了北京城几百年的发展过程。感情，北京城原本是一片空场儿，是挖了它四周窑地的土堆出一个四九城。

    “脱干净，这儿没人。”听见宝元和路友的召唤，我们仨也都扒光了，逐个慢慢儿下到水里……当时我身心那个爽啊……

   “大声喊两嗓子吧！”是谁鼓动着。马上就有《沙家浜》里阳澄湖的曲调荡漾在水面上……没有人为他欢呼，也没有掌声，只有我们自己，只有四周晃动的芦苇是我们的观众。

    宝元和路友是这几个人的头儿。一会儿示范摸鱼给我们看，一会儿又讲述怎样钓黑鱼…… 我正式的游泳姿势是在这大窑坑里由路友和宝元教会的。一会儿路友托着我的臀部告诉我，把小腹挺起来。慢慢地我学会了仰泳；宝元在我边上鼓励我再努力一下，就游到对岸了。从此我就敢长距离游泳了。

    从那天起，我们四五个人在以后的二十多天里，几乎都是在那地方度过的。再往后面的日子里，我们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学军活动，活动地点恰巧是在离我们戏水窑地不远的安家楼地区。学军无非就是在军人带领下在生产队干农活。在一天中午，路友领着我们班几个男生带着铁锨、脸盆来到离生产队不远的窑地，找到一段苇草丛生的水沟，水沟连着大片水域。路友喊着：把两头堵起来。于是，大伙儿七手八脚把水沟截出一段十多米长的水坑。路友下到水里，把一盆又一盆的水淘到沟外。他要竭泽而渔。有人说，我换你。又有人说，这能行吗？能有鱼吗？军人教导员说过，“坚决不许下到水里。”路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干吧！没错。”那胸有成竹劲儿能看得出--他道儿熟。忙活了好一阵子，水还是没淘净。大家有些泄气，忽然有人喊，“有鱼，还挺大。”大伙儿立马来了精神头儿，忙乱的替换后，淘水的动作加快了，直到大小鱼儿乱撞脚踝时，大家的兴奋劲儿就又上高点。一大盆现场顿好的鲜美鱼肉端上来时，同学们乐得合不拢嘴儿。不知道是谁把军教导请来了，他也加入到我们兴奋的行列来了……

    现在，那些个窑坑已经是朝阳公园的湖区。公园北部仍有几棵保留下来的农舍周围的大枣树，它们能回顾那五十六年前的窑地风貌：那峥嵘岁月里的历历往事，那些青春少年在枣花季节的欢声笑语。

                      2023年12月20日

老土豆

   素琪和同学的一段枣花飘香季节里青春往事，追忆于文字，温暖在心田。朝阳公园的那几颗大枣树，是一部不会撒谎的记录仪，录下三位同学的笑语和身影。
   素琪兄身体康复了，盼多写这样好看的青春故事。

云淡风清

读了宋素琪的文章，感到很亲切，青春少年时代的一件小事儿，都觉得很有意思。我们天津著名的水上公园，原来也是烧窑挖出来的大坑，我也曾在那里游泳，度过难忘的少年时代。

宋素琪

   为去年12月去世的王宝元和李路友两位荒友、老同学而回顾年少往事。

颜逸卿

    若是故人有知，想必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