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子组曲》廿 柏林禅寺

燕然搦管

柏林禅寺
李燕臣

  柏林禅寺前庭广阔古柏成林，其始建年代可追溯至汉末建安年间（即公元196年－公元220年），为汉献帝时期北方大寺、古称观音院；当时天下动荡、诸侯纷争，但此寺仍为北方正寺。
  大师玄奘在西行印度取经之前，曾来此从道深法师研习《成实论》，研修数载方归。时至晚唐、禅宗巨匠“从谂禅师”驻锡此寺四十年，大行法化其影响深远，史称“赵州门风”；柏林禅寺因此高居佛界禅宗之巅，从谂禅师也荣登祖庭、成为中国禅宗史上的里程碑人物。
  佛教传至中国由来已久，先为六祖、后为五宗，正定临济寺是“临济宗”的祖庭。唐咸通八年（公元867年）四月十日，义玄禅师圆寂。遗体火化后，其弟子将其舍利分建二塔藏之，一塔建于河北大名（已毁）；一塔建于河北正定城内临济寺。唐懿宗赐谥“惠照禅师”，赐此塔为“澄灵塔”，义玄禅师的语录被编为《镇州临济惠照禅师语录》。
原临济禅院位于河北镇州城东南隅，临滹沱河畔，遂得临济之名，后迁于城内现址。“临济宗禅宗”、南宗五个主要流派之一，自洪州宗门下分出始于临济义玄。
临济崇尚“即心即佛”的思想，提倡“心即是佛”之说；“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佛即是法；”主张“以心印心，心心相印”的禅心所向，道出佛门东移圣土的真传；其实、佛教传至中国便成为带有中国色彩的宗教，其本脱离了印度教信奉湿婆神的束缚，又在释迦牟尼另辟蹊径的前提下拓展为更大的空间。开始渲染忠诚信守，节孝求度、动静相宜的修身色彩，乃至本土化大行于世。
  金代后期、柏林禅寺一度改为律宗道场，曾有五代律宗大德在此弘扬戒律达五十年之久。最有名的即是诠宗律师。金朝末年，法传临济正宗的归云志宣禅师主持法席，柏林禅寺由此革律为禅，宗风大振确立“临济宗”在佛教门派之间的掌门地位。
临济宗从唐咸通八年（867年）四月十日，义玄禅师圆寂；正定临济寺变成为临济宗的祖庭。而以下云门、曹洞、沩仰等三宗可谓看家之本盖不外传。
  至于曹洞之说，“曹”是曹山，“洞”是洞山，是两山合体而名曰“曹洞”；也和“沩仰”一样，即沩山、仰山二者合称。云门就只有一座山称作云门；法眼和临济、开宗名义都不再言山，另有“心意”推出传播甚广，乃至流传到南韩、日本众多寺院，堪称佛门经典。
  归云禅师平生主持七所名刹，望重当时威震佛门，京西潭柘寺尚存其舍利塔；自元代后、先后有圆明月溪禅师、 鲁云行兴禅师行化，柏林禅寺由兹气象恢宏，成为燕赵一带的佛教中心。
  明清两朝，朝廷管理赵州地区佛教事务的机构—“僧正司”就设在柏林禅寺，当时柏林禅寺的住持同时兼任僧正。近百年来，柏林禅寺却屡遭劫难；文革期间大寺被毁，殿堂、经卷以及佛像已荡然无存，只有赵州禅师舍利塔及二十余株唐朝古柏，依然挺拔屹立。
  1988年5月12日，河北省人民政府正式批文，批准柏林禅寺作为宗教场所正式开放，交河北省佛教协会管理，并逐步筹资修复。河北省佛教协会会长净慧法师亲自主持祖庭修复工作。
  净慧长老，柏林禅寺前任住持，法号妙宗，中国佛协理事、中国佛协常务理事、河北省佛教协会会长、中国佛协副会长、第九届全国政协委员。柏林禅寺正式开放告诉世人古刹重生，顺延佛法，普度众生。这里再度进驻僧人，由净慧长老主持大寺佛事逐渐纳入正轨气象一新。近年来大寺得到海外布施可观，大寺扩建工程也得以顺风顺水；妙宗禅师于2013年4月20日上午圆寂。
  在民间赵县的赵州桥要比柏林禅寺名气大的多，尤其此桥被录入小学课本，乃至家喻户晓名声远播。提起赵县与苍子还有几分不解之缘，当年他逃出北京后一路南下、曾落脚赵县在柏林禅寺做义工，当时是只为填饱肚子的无奈之举；后来有幸接触到净慧长老才开智入境、始通法理从法受戒皈依佛门，法名净水也就是说他与净慧长老同辈、又同出于“临济宗”门下，可谓佛缘不浅。
  赵县南来北往客商云集，并非清净之地；经净慧长老点拨，他去了五台山、岩头村、秘密寺。因是佛界高僧净慧传书介绍而来，寺内长老应另眼看待，所以才会有“秘魔崖”佛经修炼的后话。
  苍子传奇般皈依佛门已成为一段佳话，但深究其因谁都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所以才有前来佛寺探秘之举。
  周六那天上午、还是强子开车，我们一行三人从杜家坎收费站、进入了京石高速路直奔赵县。大约中午时分行进在赵县境内，没走县城内直接向寺院方向驶去，越往前走人越多，强子觉得不对劲儿，便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把车停下了。
  我们三人向柏林禅寺一路走来，前面两辆警车并排将路口堵住，几位身穿警服的警察站在路口的一侧。
  “这里是戒严了吗？”
  “没有！”
  “又是警察、又是警车，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们是上边派来维持秩序的，为防止‘fa lun 功’闹事而来。”
  “这里是佛门净地、哪来的fa lun 功呢？”
  “上边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
  “还能理解、你们也不容易！”
  “感谢您能理解我们。”站在边上的老警察向苍子挥了挥手。他也向那位警察招了招手；他与警察调侃的乐趣无时不在，无论走到哪里都毫无芥蒂。
  好不容易挤到大寺门口，五六个身穿僧袍的壮汉档在门口，寺门紧闭；苍子见此情景掏出一份请柬递了过去，看门人根本没去接那张请柬，直接开了寺门让我们三人进去。
  “你和他们认识吧、请柬他们根本没看就放你进来了？”强子有些不解的问道。
  “今年的浴佛节是佛门盛会，下发给各单位的请柬都是红色的，只有紫色封皮的请柬才是寺内主持净慧长老请来的人，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别看那些人不起眼，心理比你明白。”
  强子只是点点头，不再言语了。
  走进寺内，要比外面的人少了许多；但见佛堂里到处都是人，基本没有立脚的地方，坐垫、包裹、以及能占地的贡品摆满厅堂，皆为在此过夜做准备。看到这一切，我退了出来，只觉得佛界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难以想象？没想到浴佛节的寺内会有如此高的热度，致使一床难求，早知道如此、应先备个睡袋就地入寝。
  “你带记者证了吗？”
  “带了！”我从上衣兜里掏出来递给了苍子。
  他随即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他拿了两块木牌过来，分别递给了我和强子；我仔细看过上书黑字，第八室三床，看来这是平时居士进寺挂单的凭证，今天能得此牌也非同小可？
  “那你住哪啊？”强子问道。
  “你就别管我住哪了，肯定有地方，时间不早了我们去餐厅吧！”我俩紧随其后步入餐厅。
  时间尚早，厅堂内人还不多，待我们找地方坐下后，一队队僧人排列整齐走入餐厅，厅内是阶梯结构、越往下走越低，待僧人门进入坐席后，拎着饭桶的小和尚开始用勺子往碗里添饭，紧随其后的是端着菜盆的和尚向盘子里布菜，只要你的盘碗不扣过来，就一直给你添。
  菜是素了点、但品种丰富，时令鲜菜、瓜果梨桃、各种豆制品一应俱全。
  从餐厅里出来已是正午时分，苍子对强子说道：“今天晚上、两三点钟就得起来浴佛，  你开了半天车还是睡个午觉，不然晚上顶不住。”
  “好吧！”强子应声回屋睡觉了，他喜怒都写在脸上，看得出来他对这种全素斋不太满意，吃惯了肉食的他，“三高”已经超过峰值，但依然不忌口，烟想抽就抽，酒照喝不误，说起来活的痛快，按照他的理解，日子就应该尽情享乐！
  苍子和我走进大寺内院，没想到柏林禅寺如此之大，院落之间大院套小院环环相扣，相比之下，三个雍和宫加起来也没有这所禅院大？其实有佛地无佛缘也是枉然，细看庭廊内斗拱相接，雕梁画栋、彩绘相间；墙壁陈列的展框内显示布施来自世界各地，几乎囊括东南亚地区，有来自港台、日本、南韩以及南亚各国的捐助。
  暮色染红西边天际，柏林禅寺内的殿宇也逐渐落下帷幕暗淡下来；寺内的游人却逐渐多起来，三三两两在寺前塔下游走，不知其中寄托的是什么？
  正想问问苍子，此刻来了一位僧人把他叫走了。剩下我和强子往回走，他边走边说：“寺里吃的太素了，明天说什么也得去外面找饭辙？”
  “明天早上会就散了，还能轮上你在寺内进午餐？”
  “但愿如此吧，希望明天能早点散！”
  我站在八号室门前目送强子远去，心理却觉得好笑，要来是他、要走也是他，其实世事难料就是万事不由人！
  走进屋内已有两人，寒暄了两句，得知一位来自东北吉林、另一位来自河北武清，都是居士，去年年底就预约在此挂单；如此炽热的场景，置身事外却全然不知也难怪一床难求？
  我躺下之后就进入了梦乡，也许是年长了几岁、旅途劳顿经不起折腾了？只觉得刚刚躺下屋外就响起了铃声，起身一看屋里已是空无一人。急忙穿好衣服出门张望，人们都匆匆向正殿佛堂奔去；此刻强子一边揉眼，一边慢吞吞地走来。
  当我俩走进佛堂之时，大殿内早已人满为患，只能站在后面听佛堂内的诵经声，只见净慧禅师立于佛前唱诵道“释迦牟尼就是阿弥陀佛！”接着群僧唱和也是这句，每当诵至“阿弥陀佛”之句时，佛堂内所有人都要跪拜叩首礼佛纳拜。如此两次之后，强子索性不起来了，接着就响起了鼾声。此刻不知是谁，照准强子的屁股就踢了一脚，强子立即站起身来刚要发作；却被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臂拽出了佛堂，黑暗中我也跟了出来。来到外面才发现拉他出来的人正是苍子，强子见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苍子，就没再言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望前走走再说。”我说着快步向前走去，直到走出后院，苍子才开口说话：“其实你要是困，躺在屋里睡觉没人管你；可在佛堂内就不行啦！还别说僧人，就从居士这边说，有从云南赶过来的；你这种行为属于大不敬，谁都可以管，再说事情若是闹大，最终能将你逐出寺门，你还办什么证啊？”
  “我看就算了到此为止，等礼佛会散去后，咱们就出寺。”
  “也只能如此了，你们两位再过一会就去餐厅用早餐，佛会要等到九点才能散，我还得回去。”
  “你先回去吧、这边你就别管啦！”我向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快些离去。
  强子一直没言语，我陪他往前走，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安慰。“早知道是这样，请我都不来。”强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无论什么事都有个规矩，既来之、则安之。”我陪着他在禅寺内又转了一圈，就是苍子带我走的那条线路。
  “真没想到这所寺院这么大！”强子边走边看赞叹不已。
  当我俩从餐厅出来时，迎面遇上了苍子，他叫住我们，分别递给两人办好的居士证说道：“今天比平时人多一切从简，就免去那些形式上的仪式，你们就别过去了。”接着他又说道：“你们去停车的地方等我，还有点事没办，办完事就走。”
  “行啦！先忙你的去吧！”我说着就和强子径直向寺门走去。
  今天是浴佛节正日子，寺外的人更多了，依然是人流如潮，挤来挤去的人群，其热度丝毫未减。我们在人群中挤了好一阵子才算走出来，真有重见天日之感！已经有年头没有这种感觉了，如今信奉佛教的人真有这么多吗？扪心自问还是不敢相信；回望黑压压的人群，皆为平民百姓，感召力如此之大的信仰，可谓空前绝后？
  来到车旁，我望见苍子已拐出寺院、从远处跑过来，便站在路旁等候；此时、强子去发动车开到正路上，我同苍子一起上了车，便驶出赵县。
  “你那佛名是净水，就说是净字辈吧；我这证上写的是耀强，那就是耀字辈啦？”强子不解其意地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最终还取决于给你带入佛门的那位禅师的字。”苍子解释道：“我的师傅是净慧，所以我是顺延，唤做净水。”
  “照你这么说我叫要强、他叫要臣、老钱来了肯定是要钱啦！这是什么和尚啊！什么都要？”强子可抓住说话的机会了，迎来的是一片笑声。三个人有说有笑，车已驶过了滹沱河，开始进山了；也就是刚进山口，河北省设立一个出省收费站。没想到通过站口的队排的相当长，想退出去都不可能了。好不容易通过了站口，山路间的阵势更难以想象，根本就无法前行，拉煤的大车居多，眼见司机围坐在地上打扑克，你觉得车还能往前走吗？
  此时、后面来了辆警车在前面开道，后面有辆120救护车，看来情况紧急，前面的车都在动，强子趁机将车加在了警车后面，紧跟上来的就是救护车。
  有警车开道顺当多了，眼见前面长龙似的车队中间让出一条窄道，车开得很慢但能往前走；令人无法理解的是只有十几里的山路，前后设两座收费站，出河北、进山西两省都要钱，名目繁多、无法细算？
  收费站见开过来的是警察，杆子就抬起来，强子也没给他放下的机会，直接开了过去。一鼓作气开出平型关，直奔繁峙县开驶去。
  暮色降临之际，车停在了路口，我们三人都下了车，前面距离岩头村已经没多远了，桥下的溪水早已断流，干涸的卵石河床被拉矿的拖车碾成路面，高低不平无法前行。
强子转了一圈之后说道：“你们俩先往前走，我试试开出这段路再说。”
  “这条路也不算短，你慢点开，前面不远有个是岔路口就到了。”苍子说着就同我一起往前走了。河边的小路要比河床内的路面好走些，也是坑坑洼洼没人修过的原始山间小道，可见这里祖辈贫瘠穷到了头？
  岩头村坐落在两水交汇的台地上，如今山里开矿主流干涸变为矿车行走的石子路面，仅剩支流依然流淌在有限的空间内潺潺作响。
  村口处有条土路通向村内，离村口不远处有户人家，大门半掩，苍子推门走了进去，迎面走来的是位小姑娘。
  “二毛、你爸妈在家吗？”
  “在、都在家呢。”
  二毛的话音未落，迎出来的是位中年妇女，嗓门相当大；“早听大毛说你们要来，就是不知道哪天来？”
  “都挺好的，看您有点发福、胖啦！”他说起话来很随便，看起来是老相识了。
  站在屋门口相迎的是位瘦高的男人，和他握了握手相互问候。此刻、他拉过二毛耳语了几句，小姑娘便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二毛就领着强子走进院中。
  当晚的晚餐很丰富，都是土特产品、品种多样，苍子打开带来的“北京二锅头”酒，真有一醉方休之感，看来是到家了。
  酒足饭饱之后，苍子头前带路来到一所破庙，迎出来的是庙内的护法二增，看上去他是个半大小伙子，但像是有点一根筋。果不其然、经他介绍二增是先天残疾；当时二增是村里的老大难，属于大龄智障青年、无依无靠没人管。苍子来后让他管理破庙，把能住人的屋子都收拾停当，接待前来布施的居士，居士们的捐助就充当二增的日常所需。
其实、破庙就是村头的关帝庙，在山西可以说这等小庙司空见惯；苍子只不过以修庙为名，招揽各方居士前来捐助。时间久了，来的人也逐渐少了，最终、他也回了北京；但破庙依旧建在，只剩下二增忠心不二的护法，如果关老爷在天有灵，也该体恤这位守在门前无比虔诚的护法者。

《苍子组曲》之廿  
柏林禅寺
作者  燕然搦管
2015年12月记述

涓涓

      好久没来论坛，《苍子组曲》已然进展到廿，追补不及。待慢慢拜读！
    问好！

燕然搦管

    好久没来论坛，《苍子组曲》已然进展到廿，追补不及。待慢慢拜读！
    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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