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苔痕(104) 电话铃响
住院回到家里,发现好多电影都错过了档期,好在巷口的音像店还在,便先挑了《花样年华》。我怕惊心动魄的大片不适合我疗养。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只30多年前是这样说的:“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怀旧是一只老钟,能走,造型典雅,但是老钟走着的是过去的模样,是在时代之外的时代。现代人看得吃力,做起来更是如此。 其实看电影的人暧昧地想着什么,如果在今天,想你这个擦身而过的妇人,是独身还是弃妇?你被吸引的是身段和多变的旗袍,以及你生就的笑和媚眼,现代人啧啧地说,时尚哟。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到了第三声,我就决定不去接它,让它继续响好了,反正电影也没什么对话。我想,来电话的无非三种人,一是来问候的,二是煲电话粥的,三是有事找我的。第一种人,我谢谢他们,第二种人我推荐他们看《花样年华》,学学人家主人公,找一棵树,把心事说给树洞。然后,然后心事就和树一同生长,多少年后,猜度当初的秘密时,只要锯断这棵树,看它的年轮,像一只有意不煮熟的荷包蛋,多少年了,依然怎么碰都碰不得,一不小心碰了,流出了蛋黄,汨汨地,汨汨地流满白瓷盘,弄得措手不及…… 我身边的电话后来没响过,不要担心第三种人,他要有事找我,还有我的手机开着。 还是看电影。一个偷情的先生给自家的太太,点一首上世纪30年代的歌:“花样的年华月样的精神”。 听歌的太太给自家先生偷着的女人的先生打电话。 “喂?” 不说不说。就想听听这个声音。这是第四种电话,我不会有,如果可能有,大概得三声铃响必有应答了,就像职业接线员一样敬业。 (原载于《杭州日报》2003年1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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