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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苔痕（88） 心 约
抒情的小夜曲幽婉动人，古拙的木桌椅别有情趣；再加上令人心安的价格，引得我们几个几乎每个周末都来这红茶坊小聚。 因为常来，我们在不经意中发现一件怪事：那张靠窗的桌子上每个周末都放着两杯红茶。起初以为是给谁留着的，不在意。可是每一次我们很晚才离开，也没见有人来坐。神秘兮兮的气氛，渐渐成了我们的话题。终于有一天，我们想出了一个办法：大家都挪动椅子，故意坐在那张桌旁。 果然，老板立即走过来打招呼：“对不起，这里有人订了座，请你们……”“有人？别蒙了，我们每个周末都来，从没见到有啥人坐过。”大家不理会，故意扬扬眉，努努嘴。老板终于明白了我们的意图，淡淡地一笑说：“你们是常客，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吧。”于是，令我们大感意外的一段故事，从老板不无伤感的叙述中渐渐明晰了。 “我的小店刚开张不久，有个周末来了一位小姐，就坐在这个位子上，要了两杯红茶，但只喝自己的一杯。我以为她是在等人，可直到结账离开，她还是孑然一人。以后一连几个周末都是如此。我觉得奇怪。找了个话题同她聊了起来。她告诉我，自己从小是个孤儿，住在亲戚家里没有温暖，差点成了失足少女。她的班主任老师把她带回了家，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地疼她。从未感受过母爱温暖的她暗暗下了决心：长大了一定要报答老师。但就在她大学毕业的前三个月，她的老师妈妈因过度操劳离开了她。她对我说：‘我读得是建筑业。大学毕业后，我拒绝了许多条件优越的项目，接下了一所福利学校的设计任务。我想让更多不幸的孩子能有个好的念书环境。学校将要在对面那块平地上建起来，所以每个周末我都要来这儿和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妈妈一起喝茶，看看我将要实现理想的地方。她喜欢红茶，但她从来舍不得买，宁可给我买新衣服。今天，我终于可以请她喝她喜欢的红茶。冥冥中，我仿佛从她那里得到无穷的灵感和力量……’” “有一个周末，她又来了，带着快活的笑容，告诉我她的设计稿已经通过了：‘我说不定要很长时间不能来了，因为我每天要到工地上去。我多盼望亲眼看到教学楼拔地而起的那一天呀！我终于可以告慰我的老师，昨天的女孩没有辜负她！’我感动地问她：‘开工的那天，你再来好吗？’她点头说：‘我一定来！’然而，她以后没有再来。可我仍然很高兴。对面的学校真的动工了，我在心里祝福她。” 我们一起向窗外望去，浅绿色的大楼里已有孩子在嘻闹，福利学校的牌子，在夕阳中仍然闪亮。“那她后来有没有再来呢？”年轻的老板神色暗淡地摇了摇头：“她失约了。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她的照片。她果然是个设计新秀。但她没有如约而来，是因她为救一个乱穿马路的孩子，被飞驰而来载货车撞死了。我看了日期，正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后的第四天……” 为了让失约的女孩和她的老师能喝到她们爱的红茶，亲眼看到她设计的学校大楼，在这个小小的红茶坊里，永远留着她们的位子。 （原载于《教育导报》1999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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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18 19: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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