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苔痕(83) 表 态
好友为一琐事逼我表态,我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地说:“唔唔——我牙齿嚼牛皮糖给粘住了,无法表态”。友大笑,说买些牛皮糖送人吧,送给需要的朋友。 我掰指算了算,需要者无几。说实话,平头百姓很少机会表态;即便有,也不重要。例如妻说:“买这套时装吧?”丈夫庄严地点一下头,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可毕竟诸如此类的表态错了也无妨。 有位女工程师,资历深却性格急,讲话直如倒豆子,一把把扔过来,根本不理会别人怎么想。每当厂务会议,刚才还热烈的发言突然冷场,谁都明白此时蹊跷,不可随便表态。可在小心翼翼的沉寂中就有她清晰的声音:她得意扬扬一把揪住大家正竭力回避的焦点,一针见血地表了态,所以很快她免去了表态之苦。她倒也安之若素,反而笑笑说,这辈子她的个性得罪了许多人。 年轻时她和丈夫一处工作,丈夫常常替她背黑锅,于是怪她。她接受批评:“以后我发表不合时宜的意见或作得罪人的表态时,你以摸耳朵为号提醒我,好吗?”丈夫欣然同意,满以为从此麻烦少少,岂知下次开会,一到紧要关头,妻子照样开“机关枪”似的,丈夫使劲搓耳朵以致差点搓出血来,妻子视而不见。回家去一顿好吵,丈夫一怒之下调到别的单位了事。 每次想到此,我总莞尔一笑,窃喜:本人布衣,无需表态。如需,含一牛皮糖足矣! (原载于《长沙晚报》1994年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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