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苔痕(79) 符 头
何谓“符头”?神棍巫婆,于巴掌大的长方形纸片上,画上些看不清、辨不明的条条圈圈是也!据说能驱鬼压邪,法力无边。纸色多为黄、青、白。这些玩艺,本已绝迹,近年却又沉渣复泛起来了。 一日,笔者走访潮汕,住某宾馆。踏进房间,迎面粉墙,两张符头,一青一黄,赫然入目。四处走走,间间如此。更有甚者,那豪华的大餐厅,竟然设有“招财爷”神位。红烛闪闪,香火袅袅。 我指着符头问经理:“这是为啥呀?”经理哈哈大笑道:“先生呵,你到官老爷的家室走走,就习以为常了。” 于是,我到那“长字号”聚居的群楼去。居室装潢十分考究,家用电器应有尽有。与这不协调的是,不少人家,门上挂着小铜镜,灶上插着“佛祖令”,床下摆着“公婆母”,帐上吊着“大香火”。 我问N局长:“你口不离马列,怎么也兴此道?”N局长说:“我既信马列,也信命运。神仙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官阶比我高的都如此,何况我乎。偌大一座城市,少有没‘打油火’的。” 所谓“打油火”,就是进新宅之前,请来师公,驱除鬼邪。师公穿着红衫儿,扎着红头巾,手舞仙拂,口念咒语。嘴中不时喷出酒精,腾起团团烟火。鼓声动地,鞭炮震天。据说能逐鬼邪、保平安。 寻常百姓,敲钟撞鼓,惊动四邻。有身份的官员,就隐蔽多了。他们把“打油火”的全过程,录制成像带。关窗闭户,悄悄播放。 有个C主任,自称是无神论者。花几百块,请了师公,闹了半宿。我拜访了他。他说:“我不信神,但老婆信。不然老婆常疑神疑鬼,晚上不是见到大头鬼,就是遇上鬼拉脚。没病也会弄出病来。” 有所中学,教师白天给学生讲“相信科学,破除迷信”,晚上因迁新居而“打油火”。钟鼓之声,响彻云天,震得寄宿生睡不着。 有人说:“信仰自由,何须劳神?”我说:“对于政府官员和教育工作者,就不能提出高一点的要求么?” (原载于《文化参考报》1995年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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