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苔痕(60) 家
接到一位朋友的电话,说他受不了家的温馨对他脆弱的神经的冲击。他托我帮忙,使之情有所寄,早点成个家。我很理解朋友的心情,三十好几还没有一个家。在人生的旅途跋涉了半辈子,事业虽有成,怎不想有个好的归宿,怎能不希冀有一个家呢? 一日,另一同学失魂落魄地来到我家,他沮丧地说要离婚了!我很是吃惊,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了解,原来是夫妻吵架。我能理解他此时苦不堪言的心境,但我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事与他打麻将有关。从同学委屈又忿忿的话语中,不难看出他并不想失去这个家。 人的躯壳需要一个家,人的心灵也需要有一个家。记得有位女性这样记录她与丈夫一场小小的龃龉后的故事:与丈夫吵过后,任一头湿漉漉的乱发披散着站在风中。丈夫拿着电吹风出来,“夫人,过来。”对着满院子灿烂的花,耳畔温热的风轻拂,丈夫伤感的声音响起:“也许,六十年后的一个黄昏,你一个人独坐看夕阳时,会想到眼前这一刻的。”妻子回首问:“那你呢?”“先你而去了!”妻子顿时泪流满面,忽地心碎。 家,也许并不十全十美,它琐碎、平淡、重复,有时会让人感到单调,让人一时厌倦。然而,正如故事中丈夫所说,美好的东西,往往拥有时不觉它的价值,失去了才会懂得它的珍贵。 数月过去,我带女儿上街时遇见了那位曾要离婚的同学,他和妻子、儿子亲昵地走在一起,让我长长松了一口气。又不由想起那位寻寻觅觅的朋友,他可曾拥有了一个温馨的家? (原载于《南方工报》1999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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