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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卑斯山之旅
边陲小城安纳西 （Annecy） 上
一个朋友问我，在我到过的小城镇中，哪个地方环境最美好，景物最人文。我毫不犹 疑的向这位朋友推荐了法国东部的。安纳西同时拥有高山、湖泊、草地、古老城区和中世纪的城堡。这座小城不但山清水秀，而且人文景观厚重。
安纳西是法国临近瑞士边境的一座边陲小城，是阿尔卑斯山最美丽的城镇。这里的山 总是郁郁葱葱，这里的湖终年碧水泱泱。安纳西的湖水源自冰川融雪，即使在冬天也不会 结冰。人们将这座小城比喻为：“阿尔卑斯山之珠”、“阿尔卑斯山的阳台”、“阿尔卑斯的威尼斯”、有文人甚至将这座小城描绘成“没有公主的童话世界”……各种赞誉和荣冠毫无掩饰欧洲人对它的偏爱。法国评选最浪漫的十座城镇，安纳西跃然上榜并列居第一。
安纳西的阳光总显得那么明媚，湖水纯洁清澈犹如碧玉，周边的山峰常年积雪，山脚的林木终年滴翠。对这座小城的美，当年法国文豪雨果曾感叹：“无论怎么写，我的诗也美不过安纳西”。这座小城到底美到什么样子？美到何等程度？这是出自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各种文字的描绘，风景照片似乎都不能释疑。
其实在我的眼中，安纳西像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其它小城镇一样，都是群山围绕依山傍水的山城。身处在这样的小城中，人们抬头可望远处白皑皑的雪山，俯身可掠身旁清冽澄莹的湖水。小城外青山绿水，小城内溪流潺潺，城中河道纵横水流遍布安纳西。安纳西从历史上就享有“法国威尼斯” 的美称。亘古不絕的溪水千年来流淌至今，清澈的溪流优美的生态环境赋予了這座城市和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安纳西人超然隽秀的灵性。数座小桥连接了河流两岸的街道，曲径通幽的小桥、窗前的鲜花、墙面粉嫩的色彩，小城特有的魅力和大自然的动与静态尽情展露。
我们每次到日内瓦游玩都要在这座小城驻足，即使没有过多的时间停留，起码也要驱车在城中转一圈。小城景观自然，居民的生活节奏缓慢，生活状态悠闲。居民那种与世无争的心态，人和山水大自然的和谐之美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宜人的气候，迷人的生活情调让这座小城得以与日内瓦齐名。在欧洲立国的发展史上，安纳西同瑞士有很深的渊源，曾经长期属于瑞士的领土。经历了资产阶级大革命的法国在拿破仑统领下崛起，法兰西空前强大，阿尔卑斯山的一些地区包括安纳西自然并入了法国的版图。历史的发展，地理的接壤和人文的同化和影响，安纳西这座古城兼具了瑞士的精致灵秀和法兰西的高贵浪漫，无论是地理环境还是人文习俗都形成了与法国其它城市不一样的独特风格。
我在心中一直将日内瓦和安纳西两座城市对比，试图得出心中所喜。如果在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之间进行挑选，相信不同层次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瑞士的首都日内瓦和法兰西的毗邻，日内瓦莱芒湖和安纳西湖的水都是那样清澈，甘寒清冽的湖水都出自阿尔卑斯山同一片的冰川，都是融雪水。两座城市都是青山环绕，同样的湖水同样的风光旖旎，日内瓦莱芒湖的周围更多是金融和商务区、酒店以及名家花园豪宅，住在日内瓦的人或衣冠楚楚或锦衣艳妆，属于非贵既富阶层，奢华在日内瓦得到诠释。日内瓦作为瑞士的首都，其属性和定位无疑是一座国际都市。 法国安纳西城也是一座古城。日内瓦地区的领主日内瓦伯爵在十三世纪举家搬至安讷西，于是这座小城便成为日内瓦伯爵的私人领地。安纳西曾经一度是日内瓦地区的首府。日内瓦伯爵的后人在十六世纪建立萨瓦（Savoie）公国，安讷西并入萨瓦王室。萨瓦王朝在中世纪时是阿尔卑斯山周边及意大利和地中海一带影响很大的王朝。从这座小城中的古宅、古树、老城区街道上被时光磨亮的石板路和古老街巷石头墙上岁月风蚀留下的石斑纹，人们仍然可以感觉到小城近千年来仍然保留着原有的一些古风古韵。即使历史已经进化到现代社会，安纳西城市的生活节奏依然缓慢。人们在这里幽静的环境中生活显得那样从容，表现出的那种闲情逸致似乎与世无争。人们愿意静静地坐在咖啡厅外的餐桌上眺望远处的雪山，悠闲品味香浓的咖啡；人们热衷夜晚的歌舞聚庆，城市的生活状态显示安纳西是一座有古老历史，环境如世外桃源般的城市。安纳西城是一座能够留住到访游客心灵的地方。
在我的眼中，瑞士的日内瓦犹如一个被包养，雍容华贵，锦衣玉食，混迹于权贵商贾的贵妇。而安纳西则像法兰西城市中普通的一名妇女，或一个美丽聪慧待字闺中的少女，给人以“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感觉，让人在恬静和羞涩中体会她的韵味。很遗憾，国内来欧洲旅行的游客总是匆匆忙忙，注意力也往往关注瑞士的日内瓦，很少留意这座40余公里之外的法兰西边城安纳西。
我和周娅曾经多次到安纳西游玩。小城中古老街道的建筑大都建于十二世纪至十七世纪，历经几百年的沧桑，这些建筑依然保留着当年的风韵。人们常说：建筑是艺术，是一种凝固的艺术，它凝结了社会的演变和和一座城市文化的延续。一座建筑将地方居民的抽象思维模式具体表现出来，是这个地区人民对自身环境的追求。在曲径通幽的古老街巷漫步，时光仿佛凝住，将我们带回中世纪时代的安纳西古城。徜徉在一座古城，漫步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两边是老街古巷的建筑，感觉一下先人几百年前在这里的生活可以使思绪跨世纪流淌。在安纳西城的古老街巷穿行可以怀旧，品味历史可以产生穿越世纪的那种感觉。在古城悠闲漫步是一种享受，可以忘却眼前的烦恼琐事，可以舒缓劳累的身体，可以让疲倦的身心得到休息，一座古城的魅力就在于此。
安纳西像许多城市一样，通过一些景物向外人展示它的人文历史，叙述它的故事。安纳西著名的几处景点靠近老城区，贴近安纳西湖，围绕硫磺Le Thiou和瓦兹 Canal du Vassé两条运河。硫磺河的主干流通过这两条运河穿过城区连接安纳西湖。
岛宫，顾名思义就是岛屿上的宫殿。岛很小，上面只有一座城堡和其附属建筑。岛宫是安纳西城重要的一处景点，是游客在安纳西必去的一个地方。岛宫位于硫磺运河至安纳西湖入口处，是一座三角形建筑。建于十二世纪的岛宫，形状疑似在水中正在行进的一条大船。这座完全用石头垒砌的城堡是典型的中世纪建筑。除了王宫和教堂，中世纪建筑即使在欧洲也不多见。 岛宫曾经是安纳西领主的官邸，也曾经作为日内瓦伯爵的行政总部。这座建筑还曾经用作法院和造币厂。可能由于岛宫的建筑石材厚实，也可能由于周边有水围绕所处的环境特殊，在数百年中，岛宫一直用作监狱。现在的岛宫是安纳西地区的历史博物馆。硫磺河小岛上的这座建筑与周边的老城区一样，见证了安纳西的繁荣和衰败，见证了阿尔卑斯山地区几百年来的社会动荡和历史变迁。无论从它的人文历史还是它独特的建筑形式，或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岛宫确实是游客在安纳西必游的一处历史景点。 安纳西另一处必去的人文景点是情人桥 Pont desamours。瓦兹运河的两岸排列着一棵棵主干粗壮，枝繁叶茂的梧桐树。梧桐是法国常见的一种吉祥树种，华夏民族自古就有梧桐树能招凤凰的传说。远处蓝天下是皑皑的雪山和蓝盈盈的湖水，我在瓦兹河岸漫步。身边的梧桐树枝枝杈杈如身形变换的舞者，呈万千变化向河的对岸伸展；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形成斑驳变换的影子散落在岸边的步行和骑行道；繁茂的树冠犹如绿色天幕悬搭在水上，倒影映在水中。瓦兹河的左岸和右岸分别是帕吉耶公园（Le Pâquier）和著名的欧洲花园（Jardins de l'Europe），这两处位于湖畔的公园是情人约会的地方。穿过右岸欧洲花园的草坪就是安纳西湖。那里有游艇码头和水上游乐设施。河边湖岸有漫步的游人，也有专业穿戴的骑行者和嬉戏跑动的顽童。湖岸长椅上坐着眺望雪山的年轻恋人，也有凝神湖水沉思发呆的老年夫妇。清澈的湖水、悠哉的白天鵝、水中的小船、岸边的古树还有那远方层叠皑皑的雪山，大自然勾画出的这一幅幅图景让人们自然想到想象中的人间天堂。安纳西人认为，瓦兹运河周边和湖岸是这座城市最美的地方，是当地人的休闲区，更是游客在安纳西必游之地。安纳西的“情人桥”就搭 建在瓦兹和与湖岸交汇处，连接着运河两岸的公园和草地。 情人桥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铁架小桥，桥上的铁栏多处已锈迹斑斑。这些斑驳的锈迹给人建造年代久远的感觉。人们从河的左岸到湖边，小桥是必经之路。小桥处在摄影的最佳位置。在桥上拍照，可以将安纳西远山近湖最佳的景物揽入镜头。但是，真正让这座小桥出名的则是安纳西历史上发生在这里的一段传奇爱情故事。 在298 年前的一天，年仅16岁正在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卢梭来到了安纳西，遇到了长他12 岁、丰满漂亮混迹上流社会的华伦夫人。于是，安纳西有了成熟贵妇与贫寒少年之间不伦之恋的故事。卢梭与华伦那种跨阶级，跨年龄刻骨铭心的爱情几百年来一直被人传颂。
在安纳西，卢梭漂泊流离的身躯安顿下来，一个年轻躁动的心在华伦夫人那里得到安抚。卢梭在《忏悔录》中回忆了他与华伦夫人的恋情：“我的心被一种全新的感觉滋养，它占据了我的全部灵魂......”。华伦夫人启发了他的音乐天才。他在华伦夫人的关爱和资助下完成了学业。离开安纳西，离开华伦夫人后，卢梭便全身投入到欧洲轰轰烈烈的思想启蒙运动。华伦夫人用她成熟女人的情爱滋润了卢梭，激发了一代伟人的天才，将一个少年的 懵懂青春提升，化为豪情壮志。应该说没有安纳西命运般 的相遇世界上就不会有伟大的思想家卢梭。在安纳西旅游，在昔日卢梭与华伦倘佯爱情的地方，在爱情桥上，我似乎感觉到女性的伟大和爱的神奇和力量。
每次来到安纳西的感觉都很好。这同在国内城市游逛的感觉不一样。即使在北京，一年一变样的城市建设让人喜悲交错。北京城的民居建筑特点是四合院。深藏在一条条胡同里的院落见证着北京的进化和变迁，北京历史上发生的多少故事，推动中国社会走向的人物都同这些宅院发生着联系。胡同没有了，四合院也失去了生存的依附。人文历史也随着胡同与四合院的变迁而消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干年后，原本北京人生存的居所也就成了旅游观光的景点。成片开发彻底改变了城市原有的建筑格局和城市风貌，也改变了一座城市的建筑特色和生活方式，儿时回忆的附着点随城市沧海桑田的变化而消失。作为久居异国它乡的游子，我时常陷入思乡情感失去依托的痛苦。
安纳西湖是法国第二大内陆湖，冰川和雪融水以及发源于阿尔卑斯山脉各处的山溪水不断汇流到湖中。微风轻拂湖面似镜，湖水晶莹剔透，安纳西的湖水被认为是世界上水质最清澈的淡水湖。如果评说湖最清澈的淡水湖。如果评说湖水的水质和湖区的清洁干净，安纳西湖在欧洲无出其右。安纳西湖边的夜色更是迷人。围绕湖水，山上山下村镇人家的灯火将小城点缀得犹如天空繁星点点。
湖边的旅馆一座接一座，带着我父母到安纳西游玩的那次，我们选择的也是一座湖边旅馆。晚餐后，我们略做梳洗便在湖边散步看夜景。夜晚凉风习习，湖边的灯影映出三三两两游人的身影，阵阵蟋蟀短促的叫声依稀在告诉人们夏日夜晚发生在这里的故事，提示着人们湖边夜晚的灯火和生活。月光和岸边的彩灯映在湖中随波光闪动，游客络绎不绝，尤其年青年聚会频频，白天宁静的湖边和古老街巷到夜晚一下热闹起来。夜幕降临后，每个广场都有不同的表演，乐队、诗歌、搞笑的小品和艺术家的现场作画……街头的音乐会、杂耍和歌舞狂欢至半夜，低音炮有力的节奏感 和吉他弦音演奏的清纯乐曲不时传出。夜晚的欢腾和白天的宁静形成很大的反差。
我们沿湖边的公路驱车前行，一路风光无限。远处是常年积雪白皑皑的阿尔卑斯山，近山苍翠茂盛的林木，连绵的丘陵和波光盈盈，碧绿清澈的湖水在我的视野展现出不同的姿态。公路的一侧是终年不冻的湖水，一侧是绿草如茵的牧场，我们不时停车在湖边的长椅上休息，在湖边小径散步舒展筋骨。远处，白天鹅浮水自在优雅，水禽搏戏水上，帆船游艇游弋湖中。水不扬波，宽阔平静的湖面温润似玉。这里远离市井的喧嚣，远离世间的烦恼，大自然展现出超然物外的宁静。安纳西湖面平静如画像一面镜子，我们停步凝神细细思量，在山水边。在大自然中感受自己，感悟人生。 在湖边不经意间的停车驻足竟然让我们的心灵得以抚慰升腾，旅游本就是一种休息，旅游至此竟达到了平日难以启迪的境界。这也是我们深爱安纳西的原因所在。 我们车行的速度很慢。窗外的景致让我们感觉行进在传说中的世外桃源。湖对岸是悬崖峭壁。沿湖公路的另一侧是山地缓坡，林木、农舍、绿草和其间一座座红顶白墙的木屋别墅。山坡上青草柔嫩野趣盎然，不时有黑白相间的奶牛悠闲地在山坡逛荡。牛脖子上挂着几斤重的大铜铃，悦耳的叮当声不时传来，一幅恬静、优雅、自然和谐的湖边田园风光 宛如一幅长轴画卷徐徐展现在面前。 随着车窗外的景色不断闪换，我和周娅的思绪在时空漂浮。课堂学过的法国历史、地理，平时对法国文化的探求，法国文史知识的一些琐碎记忆都成为我们闲聊的话题。行进在这样的一片美山美水之间，围绕着这块土地所引起的话题逐渐聚焦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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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3-22 10:5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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