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巷留痕(106) 习惯唠叨
小时候,家中经济拮据,父母那点工资,除了管我们兄弟几个的吃穿上学,还要赡养爷爷奶奶,生活过得很艰辛。尤其是母亲,家中大小事都要管,自然就话多,我们是在母亲的唠叨中慢慢长大的。 记得小学课本里就有“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莫嫌我……”但做子女的,一般都对父母的唠叨不耐烦。我下乡回沪探亲时,母亲总是一遍遍地对我说:“出门在外,冷热要注意,身体要当心。”听得我耳朵起茧。 有了自己的家后,曾以为“另立门户”可以解脱来自父母的唠叨。不料每次回去看父母,他们都把积累了多日的话,加倍奉还给我,见面总是这样开头的:“这么久了,才想起来看我们?” 妻子的唠叨,也是无处可躲的,除了出差之外,天天都要承受。她的话虽说不一定很重要,但往往很实在很具体,牵挂着你的装扮、胃口、身体,甚至生活习惯、一举一动…… 当然知道,在亲人喋喋不休的唠叨里,有他们的关怀、温情,正因为如此,唠叨使我们烦躁,却能够承受得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习惯唠叨,就如同习惯了生活中一切必不可少的东西。 岁月流逝,我也迈进了不惑之年。上有老下有小,不知不觉,就感到有越来越多的事要我操心,要我提醒……比如,每天早起送女儿上学,我便叮嘱:“上课时要认真听,回家路上要当心……”女儿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说过多少次了。”我这才猛然意识到——我也开始唠叨了。 唠叨,不是一种好的习惯,但它无疑拥有一份亲情,蕴含一份关心。 (原载于《新民晚报》2000年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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