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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巷留痕(94) 母亲的手织毛衣
准备搬入新居,母亲替我整理衣橱,竟理出一大堆闲置衣物来。很长的日子里,它们都被置在箱橱的一角,如同尘封的记忆一样,其中有几件母亲手织的毛衣,看着八九成新,针脚平整细密,只是样式旧了。母亲叹口气说:“你是不会再穿它们了。” 真的是很久没有穿母亲织的毛衣了。这么一说,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了。我是穿着母亲的手织毛衣长大的。无论是紧身的背心、套衫,还是宽松的开衫,母亲的手总能变出美丽与欣喜来。那时候,人们少有买羊毛衫的,几乎每个孩子都有一位巧手的母亲。冬天里,大家穿了厚厚的毛衣坐在教室里,有些臃肿的样子,尽管没有火炉,更没有暖气,但空气中却流动着孩子们暖烘烘身体的气息。 而在我们兄弟几个的记忆里,母亲的手最灵巧。常常是我坐在灯下,望着母亲的手指牵动、竹针穿梭、毛线编织,收音机里正播着传统戏曲。这一切,正是一种生活还原的最本质时的景象,我就是伴随着这安宁的景象渐渐长大。那是一幅过去了的朴素的生活场景。 后来下乡东北务农,我带走了母亲的手织毛衣,同时,也带走了母亲的嘱咐和期待。再后来返城成家立业,新鲜与各种尝试的心愿便接踵而至。于是,开始学着自己购衣,率性地打扮自己,不知不觉,箱橱里的毛衣渐渐被闲置下来。飞出笼子的鸟,常常会有迷失的时候,但它很快能找到一片更好的树林。长大了的人也常常这样,当我再回头整理那些久已不穿的毛衣,却有了心痛和负罪的感觉。 如今,穿母亲手织毛衣的机会少了,织毛衣的女人似乎也难见了。偶尔撞见个织毛衣的女人,便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或许,这已不是手织毛衣的时代。“怎么办呢?”母亲指着理出来的毛衣,问我。 “留着,做纪念吧。”我说。让母亲那份纯朴的情感永存心底。 (原载于《南方工报》1996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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