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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巷留痕（77） 辣椒地随感
我家种过一小块辣椒地，离老屋不过百米远。干旱的时候，那里也润润的，有沁出的水。夏天很热，辣椒地有热烘烘的感觉。 我在太阳下观察辣椒。辣椒的叶不大，杆也不粗，但是，样子很严肃，或红或青都是那么尖锐。辣椒都是一个紧挨一个的长，长到一定的时间就停止了，然后是悄悄地变老练、变老辣、变厉害。 一个很厉害的辣椒很像村子里的一条凶狗或者一个恶人，他们通过咬几个人或者打几次架，遇到事都不怎么爱合作，就渐渐变成了辣椒型的人。我们村里的人大多性格平和，像辣椒的只有几个人。他们很不招人喜欢，但是一个地方要是没有几个辣椒型的人，又好像缺了一些什么的不圆满。 辣椒从地里收获时，也没给人带来什么喜悦，它没有白菜、萝卜、南瓜那样的给人有丰收感，没有给人从地里到家里的成就感。辣椒的命运，同它的性格分布到了它存在的每一个阶段。甚至一个好辣椒和差辣椒的样子，外型也不好分辩。 但是辣椒仍然是那么的不可或缺。我吃过几次辣椒，被刺激得直掉眼泪，半个小时都恢复不过来，怎么漱口都无济于事，那时恨死它了。然而过不了几天，我又想吃辣椒了。红的辣椒和青的辣椒都很厉害，想吃辣椒的人吃一点点就舒坦了。有时满桌肉菜香气扑鼻，但是因为桌上没有辣椒就很是有点缺憾。辣椒在地里的感觉和桌上的感觉相差很大。 我家种的辣椒没有不辣的。但是它又是不能随便在地里让人品尝的，不像别的农作物和水果，没有那么轻浮，那么不分场合地让人亲近。这辣椒又像有操守的女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自己的庄重和尊严。因为此原故，辣椒无论怎么让很多人不喜，但是它的崇拜者总是大有人在。在庄稼人的地里，辣椒的生长是寂寞的，从播种到收获都默默无闻。只有到了桌上或者碗里，才会逐渐露出她的狰狞、尖锐、轰轰烈烈及与众不同。 我到城里生活后，在菜场上见到的，大多是个头很大也不太辣的所谓菜椒了。它胖呼呼傻样儿，且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很让我们这些从根上是庄稼人的后辈，怎么也有种不悦的情绪在肠胃里流动。 （原载于《新文化》2008年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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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6 21:5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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