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园子

燕然搦管

韩家园子

李燕臣

   龙江第一湾的弯曲度，看上去像是规整的圆，那弯曲的弧度犹如刻意修饰了两端，如此对撑。天公造化的绝美、令人叹为观止。
   龙江第一湾、其壮观的景象，在于江湾环抱孤岛的形状奇特，绿树成荫、花香草盛的绿岛，其周边经江水长年冲刷，围上一圈卵石与黄沙构成的沙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镶上一道金边，所以又称“金环岛”。由于江面弯曲过大，急速回流的江水尽显灵动奇绝，为金沙环岛平添了几分神秘。
   龙江第一湾位于黑龙江大兴安岭地区图强林业局红旗岭段，从景区沿木栈道上行，乘车可达森林防火瞭望塔下；铁塔高度为四十多米，登塔可见对面俄罗斯湿地景观。正如景区内图展所示，目极之处可见两条向内伸展的蓝色弧线隐没在绿海似的湿地中，看不到全景；看来其高度不够，再加一倍的高度或许能看到江水勾画出的图案，想必此图是航拍。从金沙环岛沿江逆水上行，还有一处森林防火瞭望塔、两塔相隔十三公里，其塔下就是中国版图鸡冠顶部的最北点。这里是黑龙江乌苏里卡伦浅滩，滩头立有“中国最北点”的界碑，江面宽阔缓缓东去。
   车行驶在沿江公路、两侧山高林密，山路狭窄但畅通无阻。临近中午时分到达十八站、站点的规模与镇相仿、但由来已久，就是当年的驿站，吃住方便、邮路畅通。
   大约在傍晚时分，车停在了韩家园子。韩家园子原为林管局所在地，方圆面积虽说不大，新建的楼舍排列在长街两侧，楼底的店面鳞次栉比，其规模也相当于一座小镇。我们跟随店主走进一栋宿舍楼改建的店房，开店的是两位中学教师，言谈话语之间，能听出尚未褪色的文气；最关键的是没有买卖人那种骨子里的斤斤计较。这里的环境极佳，名窗下绿树成荫、凭栏处晚霞异彩；晚饭后已无心它求，过度的疲惫就想躺下，可躺下后困意便袭上心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里天亮的极早，步出楼舍，后面是个小广场，沿阶梯下行是座小桥，潺潺的流水之声为空旷的四野带来一丝生机。淡淡的清雾轻拂在水面、水清如镜，浓密的芦苇延伸至河湾、野鸭成群；站在河边举目望去，长河与流云交相辉映，粼粼波光泛起耀眼的光艳，在蒸腾的水雾间游离，恰似印象画派的晨曲，在光与影之间跨越时空，一种幻觉油然而生、水天一色的场景还原了亘古长存的极昼。
   走过小桥便是一望无际的次生林，所谓次生林，就是原始森林经过多次不合理采伐和严重破坏后自然形成的森林。大兴安岭早在大清康熙年间就提倡封山育林，其主要原因是祖辈供奉的神山。然而、日本侵占东北后，掠夺性的砍伐与解放后的过度开采，直至改革开放初期大兴安岭已濒临无木可伐的地步。虽说次生林与原始林同属天然林，但不合理的砍伐、樵采、火灾、垦殖以及过度放牧后，已丧失原始森林的生态环境，被不可逆转的次生群落所替代已成必然；次生林包括人工栽培树种的萌生林、自然生长的天然再生林，以及入侵树种形成的混交林等，均属次生林范畴。大兴安岭地区的生态恢复，几乎囊括了上述各种情况，其分布范围之广，种类之多，堪比一次再造工程。恢复的内涵在于水土保持、涵养水源、更新树种、合理栽培，以及木材、薪炭和林副产品的再生补给。
其实韩家园子的来历就源于“补给”二字，最初为“韩家菜园子”的缩写，本意是韩姓的菜农，以种菜供应采金人谋生而得此名。
    清末此地出现淘金热，当时呼玛尔河流域拥入的关内淘金者不计其数，一条金沟，万人争抢，一处金窝、几经易手之后，才可获利。人满为患的无序状态下，生存便成为首要需求；后勤保障补给成为生存的先决条件，菜园子应运而生也是必然。
    如今镇后的那条河就是倭勒根河，河畔那户菜农也无从谈及身世，但“韩家园子”的名字却留存至今，以种菜供给谋求与采金人共赢的经营理念，依然在茶余饭后的闲谈中流传；菜园子已荡然无存、换位思考的理念已成为当今时尚。
    韩家园子地处大兴安岭深处，其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在于此地是西接漠河、北连呼玛、东进黑河、南抵“加格达旗”的要冲锁道。先秦以来，为东胡部落联盟体属地。西汉时期，为护乌桓校尉和辽东属国都尉双重统辖。魏晋时期，拓拔鲜卑崛起，岭北室韦之地及岭南诸地均隶属北魏王朝；隋唐之后，室韦之地、受平卢节度使管辖。几经更迭，公元1662年(清康熙元年)，由镇守宁古塔将军府副都统衙门管辖。之后，由镇守黑龙江将军衙门所辖的“瑗珲”副都统管辖。大清王朝统制中华长达297年之久，历史的倒退导致近百年来中华民族倍受欺凌，腐败之极的君主制已走到尽头，近三百年之久的禁海、禁铁、乃至小到冶铁的作坊也被禁锢。大江南北、黄河上下，蓬勃兴起的工商业沉睡于襁褓之中不见天日。正当世界格局发生巨变，现代工业突飞猛进、资本输出导致侵略扩张的当口；中华大地却沉迷在北方游牧民族的胯下，醉生梦死的八旗，似乎早已完结了历史使命放马南山，横征暴敛的贪官，犹如填不满的天坑，端坐其位确信蛇就能够吞掉大象。
    恍惚之间、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我便快步赶回住地。冯博信已打开车门装行李，众人七手八脚将随身物品收拾停当，很快就发动了车。
   驱车前行不远便是当地镇政府所在地，相比之下这里没有林管局规模大，一条长街，几家商铺还上着板，我们在把脚处的一家小饭铺草草吃过早餐，便去隔壁邻家的山货店进行采买；这里的榛蘑闻名岭外，不知是韩家园子有名、还是这里的榛蘑有名，凡是路过此地的游客，必带此物。其实榛蘑有名，在于它生长在灌木丛中，属纯天然菌种生成、人工无法复制栽培。每年韩家园子周边野生榛蘑的采集量惊人，其品质优良、数量之多，名冠岭北。还有一种金蘑、口感尚佳，因采集难度大，产量极低、价格昂贵；真要打算买不能在店里买陈货、要到附近农家去买现货，没有上百元一斤的价格怕难出手。时间有限，从山货店里出来，每人手里都拎着纸袋，可谓是各得其所。
   因为前方修路，出镇岔路口处有座检查站，应走去兴隆方向那条路才对；车内光顾聊天，途径此站就开了过去，谁都没有理会。越往前走，车越少，冯博信有些犹豫；突然，车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撞到前挡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急止动后车停下来。
   冯博信下车一看，原来是只半大的鹰；当我从他手中接过那只鹰时，看到地上有血迹，仔细查看、发现一支鹰爪被雨刷器划伤，还在淌血。
  “谁有创可贴？”我喊了一声。
  “我这有！”燕素君、应声递过来两贴。
   我将两贴都缠在了鹰爪上，只见那只鹰张着嘴，圆睁双眼，像是过度惊吓所致；从鹰嘴角上，尚未退净的黄斑，和腿的力度上判断，这是只未成年的雏鹰。此刻，后面的车上下来一位男子，抱着个男孩要和那只雏鹰合影，可那个男孩就是不敢摸雏鹰。最终还是冯博信接过手机，拍了那张合影。
    为节省时间，大家一致赞同放归那只雏鹰，为了安全我抱着雏鹰往林子里多走了几步，才松手放掉它。冯博信端着相机紧随不舍，如此近距离接触一只鹰的机会并不多。
    驱车返程的路上，大家都在议论那只鹰，幸亏是走错了路，否则还碰不到那只鹰了。我心中默默地祝福那只雏鹰，但愿能快些恢复体力;我觉得除了那点皮外伤、并无大碍，惊恐过后依然能展翅翱翔在蓝天。

            北疆之旅之七作者、燕然搦管
                  2018年8月

宋宝安

雏鹰重返蓝天，善举！

颜逸卿

    韩家园子，流转轮回，雏鹰碰瓷，优待放归。

张博览

流转轮回几十年，
知青话题耐访谈。
多少坎坷与磨砺，
如今放飞若鹰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