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韵痕(148) 庐山的禅与蝉
先说庐山的禅。 李渔曾在庐山的简寂观题写过一联,联云: 天下名山僧占多,也该留一二奇峰,栖吾道友; 世间好话佛说尽,谁识得五千妙言,出我先师。 据说,作者因见“遍庐山而扼胜者,皆佛寺也。求为道观,惟简寂观而已。天下名山,强半如是。释道应作平等观,不知世人何厚于僧而薄于道。聊题一联,为黄冠吐气”。 料想笠翁之意不在鱼,是在借题发挥以浇胸中块垒。不过,如动了真情,倒也大可不必,因为这是“简寂”之处。 其实,历史上的庐山,佛教香火鼎盛,道教也不甘示弱,庐山曾建有寺庙360余所,道观也有200多处。佛道争峰,更使庐山名声远播,一度成为南方宗教中心。 再说庐山的蝉。 夏日,走在去三叠泉的路上,听着庐山的蝉鸣叫不断。这些庐山的蝉士,脾性似乎还没有被庐山的禅师驯化得“阿弥陀佛”。它们的脾气显得太躁,鸣叫起来一声声接不上气似的,让人听了后变得比它还要急,感觉温度计里的水银柱又上升了几度。 看看方位,满山林木,又不知蝉在何处隐,声自何处出。只仿佛九江之上天刮急急风潮打急急雨,又好似长沙城下的猛张飞怒睁圜眼叫喳喳。 在这样的蝉声里游山玩水,心开始有点烦,脚步变得有点乱。 边登山边与同仁议论起家乡江南的蝉来,并很快得出比较一致的看法:江南的蝉博士被江南的水土养出了一份执著、风雅与诙谐。如夏蝉的鸣,一声接一声续而有道,是高昂而非急躁。 而个头并不大的秋蝉,更是一位风流雅士,它喜占着高枝傍着秋色而鸣,那曲调在九分的婉约中显摆出十分的得意,时不时还夹一点地方花腔令你为它鼓掌。这些可爱的造化,在至情的十月,在想去悠闲的秋风里,会免费送你一份迟到的雅谑。 到望瀑亭,果然见三叠泉飞流直下三千尺,风起云涌上九天。正坐观天下绝色美景,不知谁人竟敢吟颂笠翁的江西庐山绝顶联: 足下起祥云,到此者应带几分仙气; 眼前看俗障,坐定后宜生一点禅心。 我惊起而立,好个“几分仙气”、“一点禅心”!这只江南的大蝉李十郎,对禅教与道教的研悟,我辈自然望尘莫及! (原载于《青岛日报》2003年7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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