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沉沦

冯绪杰

走向沉沦

冯绪杰  

    说到北京人就必须了解北京的历史，北京这个地区在古代人类活动阶段，也就是50多万年前至4000多年前，即通常所说的旧石器，新石器时代，从人类社会发展阶段算是属于原始社会时期。这一时期，北京地区活跃着著名的“北京人”“新洞人”“山顶洞人”“东胡林人”等北京的先祖们，随着时代的变迁而留下了一系列供后人们研究的文化遗存。周武王推翻殷纣天下分封功臣，作为分封国的北京当时称之为：蓟。公元前770年—476年，位于蓟国南面的另一个分封国—燕，吞并了蓟，并迁都于蓟城。蓟城后来作为燕国的都城，直到公元前220年燕国被强大的秦国所灭，据考古学家考证，当年的蓟城就现在北京城区的西南部。公元938年，崛起于中国东北方的少数民族契丹人建立了—辽。蓟城成为辽的陪都，因为蓟城位于辽所辖疆域的南部，所以将蓟城改称南京，又叫燕京。一个多世纪以后，另一个少数民族女真人建立了-金，金灭辽后，于公元1153年迁都燕京，改名中都。公元1214年，金因受到新兴的蒙古族军队的进攻，被迫迁都汴京（今河南开封），第二年蒙古铁骑占领中都。公元1267年，蒙古族首领忽必烈下令在中都城的东北郊筑建新城。四年后这位称之为“大汗”的首领即在兴建中的都城内登上皇帝位，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的元朝。新城全部建成，这便是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在游记中称之为“世界莫能与比”的元大都。从此，北京取代了长安、洛阳、汴梁等古都的地位，成为中国的政治中心，并延续到明、清两代。
  
    北京作为几代的古都，虽然很少出国家领导人和各个文化领域的名人，但现今的领导人们大多曾就学于北京的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不是北京人的中国大多数名人却都到过北京或生活在北京。这是北京城的骄傲，但不是北京人的骄傲。北京人引以自豪的是地处元、明、清三朝的皇家胜地 ，真正土著的北京人是不排外的， 即便就是有排外的意识也早被外来者所敦化。征服北京的不是北京本地人而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各路神仙，排外的多是本地化的外地人。

    北京人有它津津乐道的特点，什么历代古城，什么伟大首都，什么经典与俗物相结合，什么传统与现代的产物，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人们多少受些熏陶。调侃的顺口溜说：“西皮京韵二锅头，同仁堂外前门楼，大碗茶喷四合院，说话最冲北京妞儿”。北京人见多识广、油嘴滑舌、能言善侃、上知天文地理、下知小道消息，且侃资广泛信手拈来。被冠以“京油子”并没有说委屈了他们。北京有些男人那可不是随便叫的，搁过去得叫“爷”。现在虽然不兴这个了，冷不丁来一嗓子，也是爷们儿，拍拍肩膀那就是哥们儿。北京人活得潇洒。哥儿俩一见面儿“哟，听说你小子混得不错呀，最近在玩儿什么呢？”。伟大领袖说过：“世界上的事怕就怕认真二字，GCD就最讲认真”，而北京人最怕“认真”。“混”和“玩儿”，代表了一些典型心态，最怕把什么是都太当回事儿了。什么艰苦创业、什么坎坷荆棘，北京人讲话“您省省吧，搁我这儿，女娲补天和家里糊顶棚没啥两样”。北京人这种心态与庄子他老人家的无欲无求境界也差不了几层。北京人要玩儿就要玩儿出彩儿，混就要混出名堂。走出去是个“爷们儿”，倒下去是条“汉子”，一张嘴就是“侃爷”，一闭嘴就是“哥们儿”。作家老舍描述的北京的人和事那是经典，咱不敢挑刺儿，可码字的王朔一句“我是流氓我怕谁”却风靡大江南北，典型的北京混混儿，也能兴起阵儿“京味儿文化”。有人给他戴上痞子文学的贵冠，痞子文学可真不代表北京文化。前几年大街上年轻人T恤背后印着“烦着呢，别理我”等花里胡哨的字样，也不知道是谁的专利，满大街您可着劲儿瞧，够十五个人瞧半个月的。

    北京人好玩儿，也什么都玩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里蹦的。老朋友茂新兄有句口头禅：“卖了孩子买猴—玩儿呗”代表了许多老北京人的心性。但北京的许多文化表现形式却不是北京所创。京剧在北京生根，它的祖宗是徽剧，而名伶们却鲜有北京人。相声没落的当下出了个郭德纲，红遍北京城，可一打听，人家是天津人。北京人喜欢的小吃，豆汁、焦圈、驴打滚被羊肉串、麻辣烫、油炸臭豆腐干儿、不伦不类的小笼包等舶来品所替代。北京人还有敢为天下先的特点，早年间北京闹义和团，后来闹红卫兵，虽然都是奉旨造反，但开创了北京人打砸抢的先河，他们都扇了京城文化一个大耳光，让后世人戳脊梁骨。说起来北京人还真没有什么可以骄傲的资本。

    北京向来就是个移民的城市，如今是商品社会信息时代。当年大批京城学生被自愿的去农村、去边疆，如今比上山下乡时的京城学生多出几十倍或上百倍的外阜工、农、商、学、官自愿的涌入北京。北京人安逸的生活节奏被打破，彼此之间的隔膜愈来愈多，各地文化文明的碰撞显而易见。发生些碰撞也属于正常范畴。本来北京人和外来者相比，已经成为“一小撮”了，可不正常的是“北京人歧视外地人”“北京人被外地人养活”的言语却甚嚣尘上。声言养活北京人的人肯定不是来北京学雷锋的。北京人有些不平了，这种不平不仅正常，甚至是一种必然的反应。然而，激烈、激愤、声嘶力竭都不怕，一旦产生某种程度上的相互仇恨就没意思了。揶揄、调侃甚至讽刺嘲弄都没什么，谩骂实在不可取。相互轻视，鄙薄或者拿对方的弱点开开心，也还罢了，假若相互间把对方贬损得简直不是人了，不仅是小家子气，简直有些卑鄙。外地有个水灾、地震，北京献爱心的方式表现在各个单位、街道、街头巷尾，乃至学童和耄耋的热情和慷慨，而北京出现个非典,号称养活北京人的人差不多都跑了。也不知道北京人是怎么的了，是得罪谁了？还是自己越来越不争气？总之给人骂的可以。前不久看了一本盗版书《俺说你们北京人》，平心而论，里面有些文章写得很不错，也很平和、公正，然而有些文章读起来却不免让人耳热心跳。比如有的文章说北京人用政府的力量制定各种法规和措施限制、歧视外地人，违反了国家的《劳动法》和《教育法》，于是北京人就“无耻、无赖、无教、无聊、无知、无能、无法、无补、无道、无德、无端、无望、无行、无意、无用、无稽之谈，无病自灸、无理取闹......”我数了数一共18个“无”，好厉害！我再加上个“无奈”,真让我无地自容，我给他凑个整儿，20个“无”。其实北京的草民们除了发两句牢骚，哪有制定法律法规的能耐，就是想制定也没人同意没人听呀。

    有个朋友向我抱怨：“现在真他妈的没法混，一出小区差点让挂着“粤”字车牌儿的“大奔”给撞了，走进超市想买包烟，迎面让推销面膜的江苏小姐纠缠不休，刚骂了一句就让门口的湖北保安给截住训斥几句，说我不文明，赶紧道歉脱身。饥肠辘辘进了个饭馆儿，叫了俩菜却吃出个苍蝇，喊来服务员理论，双方言语不合就要动手，一堆服务员要揍我，四川经理出来一看我是个北京人,脸上立刻就露出不屑，挥挥手让我滚。骚模搭眼出来，无聊的登上了公交车，和我同时涌进车厢里的一大帮的民工明目张胆地不刷卡、不买票，售票员连个屁也没敢放，下车后在马路边郁闷的闲逛，路边发廊门口有个操着外地方言的大姐冲我问一句：“大哥，要不要敲个背？”，我不敢应答，落荒而逃。草坪边椅子上躺着脱了鞋的游客，拉泔水的外地小伙儿骑着装了电动机的三轮车风驰电掣，连汤带水儿撒一道，差点儿溅我一身。回家吧，小区门口的井盖子不见了，斜眼瞧着门外几个收废品的河南人，我没敢吱声。进了电梯间还得跟开电梯的山东小妹赔了笑脸儿，因为她不高兴就会随时提前关梯。进家门倚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娱乐节目的主持人都带点儿“港味儿”，而明星们都有“台湾音儿”，逗乐开心的被小沈阳、赵本山之流把持，“二人转”快变成了主流文化。北京频道节目特别钟情于家庭纠纷、拆迁打架，仿佛电视台已经变成法院调解室，中央台新闻像堂政治课，财经股评一律都是“沪股、深股”“短线、长线”，可据说玩儿股票的弄潮儿们十有八九的赔钱！想想还是赶紧睡觉吧，免得明早儿上班时精神委腻，听董事长喝骂：“格老子”，经理责问：“侬想不想挣钞票了”，主任埋怨：“你有没有搞错”。这就是现如今的北京，没法混呀”。我同情地听着，并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事后回忆着朋友的诉说，我暗地里思忖，您说：北京人在自己的城市里，是歧视这别人呢，还是正遭受着别人歧视呢？还不用说北京人望着天价的楼房，流着嫉妒的哈喇子，家境稍好些的开着比纽约还贵的私家车、用着世界上最贵的油，行驶在最堵的路上，感受着雾蒙蒙的空气，经受着瘦肉精、地沟油、含有三氯氰胺的奶，以及各种各样花样翻新有害食品的磨练，这些都跟谁说去？到底谁歧视谁呀？退一步说，可能实际上谁也没歧视谁，但北京人真的是越来越被别人看不起，被别人看不起的重要原因是：他们习惯了逆来顺受。说文雅一点儿，北京人正在和老槐树、老城墙、四合院、小胡同一样走向沉沦，而且早已义无反顾的走向了。

                                 2010年4月

宋宝安

     借光啦，你呐，北京人过来喽，别蹭一身油。
文笔风格入流，好文。

石予民

    上海人抱怨：上海的房价都是浙江人炒的！

张博览

温州炒房团，
山西煤老板。
贫富差距大，
房价永不减。

张博览

走到哪里都瞎混，
沉伦兴起时代困。
津津乐道说北京，
包容简约同发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