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苔痕(46) 何不大度些
曾经有过一次开膛剖肚的“病危”。 从死神手里逃脱以后,对人生的感悟,突然像走进了另外一扇门。 当苍白的时间全部化作针管里的药水匀进血脉,当脑后壳被能转动的欲望托了又托,当天花板终于被视线荡了又荡,我像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了高跟鞋的叩地声,第一次听到了街上飘来的乐曲声…… 活着,是多么好啊!全然忘记的活着的累。 其实,许多“累”是自己作贱出来的。原因是太斤斤计较! 而死神对于平时斤斤计较的人,教训得也最厉害——一点也不给你留下!毫不留情!倘若你硬要留的话,那就留下人们对你的怨言! 人人都有一死。活着的时候,却会因为纠缠着的利益你争我斗。只有大度的人,才注重大目标,而不计较小实惠。 出院以后,我发现自己变了。 你急吼吼地想获取这个东西,那我就知趣地避开。这件事你懒得动手,那我就自己辛苦一点。你不便于先开口打破因多年的误解造成的僵局,那我就笑嘻嘻的冲你一乐,无形的堤岸不就崩溃了? 记得有一次行业茶话会上。远远地,我发现一个早被我疏远的同仁坐在那里。以前我认为他不懂事,办事情常出尔反尔,故一次在电话里向他发脾气。现在想想,他毕竟还年轻,只是耍耍小聪明罢了。我完全可以作他的大哥了,哪能把这件事记到老?因此,我上前与他热情打呼。他顿时楞了。我呢,为把生活中的一份温暖送给他而暗暗高兴。而这份温暖,许多人、许多时候都被一种不豁达悄悄埋葬了。 大度了,也就豁达了。我想:只有当一个人真正体会到人生之路是如此之短时,才会一笑对百愁。 我终于学会了大度。从这一点说,我得感谢那次“病危”。要不是输氧瓶“咕噜咕噜”作响,我还不知什么时候觉悟呢!
(原载于《长沙晚报》1996年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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