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嘀笑皆非的防御工程 耿元生 1 1969年3月珍宝岛事件之后,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进入了全面备战阶段,兵团组建了两个武装团,各师有武装营,各团有武装连,仿佛中苏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1 黑龙江是中苏的界河,夏天江水滔滔,是一天然屏障。但是到了冬天,黑龙江一封冻冰层可厚达2米左右,我们到小兴安岭拉木材的大卡车就带上防滑链从冰面上运木材,夏天的天然屏障就变成了可以开车通过的通道,我们团就有一位汽车司机开车越境到了苏联。可见黑龙江冬天的冰层很厚很结实。
1 珍宝岛事件时候,我们那时还在江边的水利队。虽然已经到了三月,但是黑龙江还是隆冬,有时白毛风卷起雪渣吹到人脸上也是一阵生疼。一天晚饭后,连里突然紧急集合,大家以为还像往常那样搞个拉练什么的。集合好队伍,赵昌志指导员开始训话:刚接到团里的命令,要我们在黑龙江挖反坦克壕,并说为防止苏修的干扰和破坏,这项工作要求在夜间进行。并宣布了纪律(如不许在挖反坦克壕时抽烟、喧哗等),布置了工作。这样我们赶回宿舍拿了铁锹镐头,一排一排地出发了。 1 到了江边给各排分配了任务,要求在黑龙江我侧的冰面上挖1.5--2米宽、长20米、深1.5米的冰壕,冰壕之间有2米宽左右的隔断。于是大家借着月色,开始了紧张的工作。我们连负责从老团部到水利队与14连分界处,大概有5里地长。你抡镐,我铲冰,按照纪律谁也不说什么,都在闷头干活,很快由于嘴里喷出的哈气,胡子、眉毛、露出棉帽的鬓角都挂满了白霜。有的班进展很快,一个冰槽挖好了,就开始下一处。这时我看见有个红点在不时闪烁,一看是郭真副连长,背着江心,用棉袄半裹着在抽烟。我问他,不是不许抽烟吗?他说被着江心对面根本看不到。真不愧是退伍的老兵,抽烟都比我们油多了。这时黑龙江隆冬的冰面是不平整的,下面看来也是不平整的,有的地方后一点,有的地方薄一点。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赶着自己的工作,不知谁低声说了句:坏了!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跑过去看,原来已经挖的差不多的冰壕,一镐头下去,把冰层刨透了,把镐头拔出来,黑龙江水正咕咚咕咚地往上冒,有人提议用冰块封住洞口,但是有了水冰已经粘不住了。很快就积满了多半池子水,这样大半晚上的工作白干了。 1 第一天干到后半夜,后来又干了两个晚上。头天晚上刨漏的冰壕已经是玲珑剔透的冰层,还要继续,这次大家都小心多了,到一米多深的时候,尽量用铁锨,即使用镐,也不敢使劲了,生怕再让江水涌上来。 1 这就是我们为防止苏联入侵在黑龙江构筑的第一道防线。现在想起来,这样的御敌工事真的让人啼笑皆非。如果黑龙江上的一段冰壕就能阻止敌人的进攻,那么战争就不是真正的战争了。当时我们心里也在嘀咕,这样的防御工事真能阻止敌人的入侵吗?但是那时是备战的紧张时刻,有疑问也留在心里,否则你就可能称为敌人。但是我们都知道,如果真的打仗,苏联真的入侵,我们的血肉之躯才是与敌人抗争的第一道防线。因为兵团的战争策略很清楚,“不怕打、准备打、长期打、全力打。一旦敌军大举过境,为处于战略纵深部位的解放军主力部队赢得应战时间,然后就地转入敌后游击战”(见朱维毅"生命中的兵团"一书)。所以用我们的血肉之躯为主力部队赢得时间,是上级已经给我们安排好的命运。
2018年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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