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文彬--信念

老土豆

信 念

解文彬

    我从小就有两个愿望，上大学和入团入党，成为一名有知识有文化的无产阶级先锋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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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轰轰烈烈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我这一代人的梦靥，破坏了我美好的梦，但是，我从来没有气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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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六八年的一天，在哈尔滨市五十三中的校长办公室，一位母亲，在哭着求校长大人批准她的女儿下乡。校长奇怪的看着这位母亲，别的孩子都怕下乡，都想方设法留在城市，她却请求批准她的女儿下乡，这绝无仅有事情把校长弄蒙了。也难怪这位母亲有这样的举动，因为她的女儿由于出身不好，好多地方拒绝接收，在遭受拒绝后，心灰意冷，在送邻居发小麦琳去七星泡农场的火车上，没有下车，跟着人家，也踏上了旅途。由于私自离家出走，家里和学校都不知道。母亲意识到，他唯一的女儿留不住了，于是出现了在校长室的一幕。当我从七星泡农场让人遣送回来后，意外的惊喜迎面而来，中国人民解放军生产建设兵团竟然批准我了，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我，因为我也是一名光荣的兵团战士了。在去萝北兵团的列车上，送站的亲友和学生都哭作一团，我却想，哭什么呀，多好的事情啊。可是，就在火车加速的瞬间，我突然听到弟弟的一声呼唤；姐，顿时，泪水像泄了闸的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大哭不止。随着列车的加快，别的同学都已经止住了哭声，互相攀谈起来，唯有我一直在哭啼…………        1                                          

    到了兵团是在夜间，到处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第二天清晨起来，就听见我们一个屋十二个女生中的一位大姐俞美英从外面进来，突然大哭；妈妈呀，上当啦，上当啦，我们都莫名所以；出门一看，顿时都傻了。这哪里是兵团啊，分明是农村嘛。于是乎，十二个女娃齐齐的响起了哭声交响曲。有人嚷着；咱们回家，咱们回家。我们十二人一起去了连部，行李也不要了，一起上了连里要上连部买酱油的拖拉机，开二十八的李强师傅都不敢开车，把连长指导员找来啦，连哄带劝把我们拉下车。叫董茂环等几个老职工带我们回到宿舍，给我们讲连队发展史，农村怎么成为兵团的。最后，大家总算安下心来，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北大荒兵团的知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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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连里贴出了兵团战士名单,红红的大纸上被批准的兵团战士姓名，我从头到尾也没有看见我的名字，当时我的心啊，拔凉拔凉的，清醒的意识到，我虽然被批准来到兵团，但我不是兵团战士，由于出身不好，我没有那个资格。我还是奇怪，连里怎么知道的呢。多年后，我才知道，母亲曾经给连里写了一封信，坦白了我父亲是富农母亲是地主出身，岂不知母亲这忠诚的举动，害得我变成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与光荣而神圣的兵团战士称号从此无缘。当时，灰心无奈的我想，无论怎样，我还是一名知青吧。连里让我重在表现，我下决心，一定好好表现。莫名其妙，我被选上了副班长。第一天就没有表现好，早上集体睡过站，早饭已经开过了，我们是十几个女生，没吃上早饭，扛起镐头和铁锹去刨粪，十月的北大荒已经很冷，风很大，镐头也举不起来，大家无精打采。这时，指导员来了，严厉的说；都回去吃饭，不吃饭怎么干活。我们乖乖地放下工具，回食堂吃了饭，在干起活来就有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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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好几天，大雪厚厚的覆盖了一切。连里种的玉米还没有收割，全被雪盖在地里。于是，全连将士全开到玉米地里。几天的大雪，竟然殁过了大腿，玉米棒正好埋在雪里。我们每走一步都要高抬腿，手还要去捞那无影无踪的玉米棒。棉裤湿了又冻了，冻在腿上移动起来费劲，手冻的僵硬了，遇到玉米棒，拧也拧不下来，有时竟和一棵玉米杆奋斗半天才把玉米棒扯下来。在玉米地里奋战了好几天，两条棉裤换着在火墙上烤，烤不干就又穿上，冰凉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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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我们农工排专门割拖拉机进不去的涝洼地的麦子，人家本地职工拿着镰刀，刷刷地打着扑拉镰，只看那麦子杆一层层地倒下，我们却用怎么也磨不快的钝镰刀，割也割不下来，有的连根拔下来。无奈就和老职工换镰刀，奇怪的是钝镰刀到了他们手里照样飞快的好使。铲地也是一样，他们的锄头使得锃亮，准确地把杂草剔除，把苗留下。我们的锄头却沾满了泥，一锄下去，连草带苗全都铲掉。于是，又发生和老职工换工具的场面，结果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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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件事情终生难忘。有一年的一天，农工排在大豆地里搞会战，几天割不到头的长垅，一望无边，长时间哈腰割那大豆杆，腰累得像断了一样，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吹哨，好休息一下。突然，天无任何征兆的下起了大雨，瓢泼一样洒向大地，洒在我们身上。顿时，我们一个个都成了标准的落汤鸡，浇的眼睛睁不开。这时，就听响亮的哨声响起来，排长说；收工，收工。我们立刻在大雨中往回跑，盼望着回宿舍避一避风雨。好不容易回到宿舍，刚换下已浇透的衣服，却又听见哨声剧烈的响起，排长又喊；出工出工，大家傻了，这不是刚回来吗？随着排长的催促，我们只好把刚换下来的干衣服脱下来，又把那湿透的衣服重新穿上，拿起镰刀又冲进暴风雨中。可是，刚到集合地，就又听见哨声响起；收工收工。就这样一顿折腾，知青们大多病倒了，食堂有挨个宿舍送姜汤。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是谁在导演？后来才知道，连长张家英和指导员在指挥上发生了分歧，连长说；雨太大怕青年们身体受不了，指导员说；青年们就是要在大风大浪中得到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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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超负荷的劳动中，也是其乐无穷。我也忘了什么出身不出身,带着我的班，没日没夜地奋战在田间地头，别看身体瘦弱，无论干什么我都冲在前面，拼命地冲在前面。从铲地到秋收，割小麦，割大豆，最累人的是割双垅谷子，为不被别人落下，拼命的往前赶。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手和整条胳膊都肿了，镰刀都无握不住，咬着牙继续干。我们还干过出窑，装窑，拖坯，钉房笆条，打羊草，打草苫子，，，，冬天，在大烟泡中进林子砍树，为了不把脚冻坏，来回大多都是跟着马车跑。我们还给蔡连长的老妈妈填过坟，茂菊曾哈哈大笑，说；没想到蔡家老母还得你们记啦。最惬意的活就是做豆腐，亲眼看到大豆腐和干豆腐是怎样做出来的，豆浆蘑出来烧开后，能美美地喝上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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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艰苦的活莫过于去华川修电缆。这是我在十三年农村生活所干的最艰苦的活，当时连里派出我和李荣兰，石金荣三个小丫头，去华川执行任务。电缆要通过一座小山 ，小山完全是由树根和石头组成 ，每天每人要挖一米长一米深的沟，我们三人从早到晚一点一点抠哧，铁锹没用了，就是用搞头和手抠，汗水连成串往下淌，我本来瘦弱的身体成了棒劳力，拼命的赶快干完自己的活，好帮助她俩完成任务，就这样，我们三个每天还是最后收工，顶着星星，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往回走。值得骄傲得是，别的连队大都去的男青年，只有我们连派的三个女青年，照样完成了历时一周艰苦的埋电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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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华川回来后，我也不知道和排长连长汇报我们的成功和辛苦，又一头扎进农工排战天斗地，日出而出，日落而归。我发现有的青年调到小卖部，卫生所，科研班，团里，我没有任何想法，只想着我要好好表现，改造思想。我想方设法做好事，干好活，带着我的六班利用休息时间，为食堂修了一条排水道，在场院干活时，在四周种上倭瓜和土豆，当收获的季节，我们抬着我们的收获送到食堂时，心情甭提有多高兴了。当然，没有人表扬我们，我的班年年是四好班，我这班长从来不是五好战士。只有一次，指导员在连开大会时说了一句；解文彬真能干，像个小伙子。能干归能干，在我个人问题上，我发现，再能干也不管用。毛主席号召知青扎根边疆，我就想找个红类对象扎根吧，我这黑五类还能沾点红气儿，没想到一位副导找他谈话，说不可以，影响他发展云云，我如五雷轰顶，我的愿望实现不了没关系，影响别人确实在非我所愿。为此，我毅然结束了我在兵团生活战斗的八个年头。肯定的说，在兵团的数年，我青春的脚印，每一步都脚踏实地，汗水泥水裹在一起 ，那种战天斗地豪气 ，其乐无穷，值得我骄傲一生 ，更坚定了我不屈不挠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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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到了巴彦青年点，有在兵团的经历，我当上了点长，负责三百多知青的后勤工作，主管食堂，菜地，酒坊，鸡舍，马号，想方设法调理好知青的饮食生活，每天跟马车给在稻田地干活的青年送饭，夜里起来和青年做烤饼，包包子，经常坐着毛驴车去镇里采买。在一次送夜班饭的路上，蹦蹦车翻了，把我砸在车下，胸部重创，头上刮一口子，血流不止，缝了好几针，领导让我回家休息，我拒绝了，躺了三天，又生龙活虎干活了。有一次，一个小青年无意中，将一条蛇甩在我的脚背上，我吓了一大跳，病了好几天，高烧不退。为了节省经费，我领着青年自己把几栋宿舍粉刷一新。过年放假，我都是留守岗位，让带队干部和青年们回家。在下乡的十三年中，我就在家过了两个春节。连续几年我都被评为优秀点长和优秀带队干部。七五年，在团龄允许的最后一年，二十五岁的我，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担任了农场团总支书记，七九年，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后来的工作岗位上，我都被评为优秀党员。八五年，我自学大专毕业，实现了我的夙愿。这就是我的执着和信念，我为我曾经的拼搏和努力自豪，那是我的青春发出的光和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