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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知青共事的那段日子 陆秀娟 (名山农场学校)
我1978年参加工作被分配在12连。当时，知青们正在陆续地返城，所以我与几位知青共事的日子很短，但因为他们是我走上工作岗位接触最早的几个人，所以印象较深。 几位知青中，姓唐和姓陆的两位上海女教师返城较早，哈市的谷凤伟和小张老师，据说是最后一批下乡，刚来就要返城了。崔玲老师瘦瘦的，丈夫姓关，是12连的连长，他们有一双可爱的双胞胎儿子。崔老师说，她的姊妹当中有两对双胞胎，这让我们大为惊叹。王藕莲老师相对胖一些，短发，圆脸，人很开朗，爱笑。王老师的丈夫叫张义，他们的两个儿子一个叫张林江，一个叫张林阳。我至今保存小哥俩的照片。想来，他们也早该当爸爸了。不知崔玲老师的双胞胎儿子是不是也有了双胞胎儿女？ 另有一位张毓强老师给我印象极深。他个子高高的，脸稍黑，眼睛不大。我第一眼见他，有点怵。不久我发现，不是我一个人怵他，全校的学生，可以不怕校长，不怕班主任，但没有不怕张老师的。他随便从哪个班级的窗前走过，即使是正乱成一片的教室也会立刻鸦雀无声。这时，你进教室看吧，学生保准是个个双手背后，坐得笔挺。奇怪的是，我从来就没见他大声呵斥过哪个学生。我有时想，所谓“不怒自威”应该就是张老师这个样子吧？ 张老师其实挺平易近人的，课下，他也询问我的教学情况，给我一些指导。他很好学，看的书很多，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我常见他用读过的旧报纸练毛笔字。有一次，我收拾柜子，发现一个小本子，上面划满了勾勾弯弯的符号。我不解，张老师说那是速记符号，是他几年前写的。我好奇心大增，一定让他读给我听，他对着满纸天书一样的“字”念了起来，我听出那是一次会议的记录，他念过一段后，我接过小本子，正过来倒过去地看，还是一个“字”也认不得。 印象最深的是教师分工。那时分工很简单，十几个人围坐一处，校长主持，大家根据自己的能力、特长，各选一科来教，张老师就选大家挑剩下的那一科。剩下物理教物理，剩下化学教化学，剩下政治他就教政治。另外，他也教体育，组织学生运动会。那时，我觉得张老师简直是全能！ 即使是有了分工，张老师也还常常帮助别人。 稍后于我进学校的小涂老师和我一样，也是78年高中毕业。我们的学生时代都是在开门办学、开卷考试中度过的，现在当老师，只有边教边学。学校的同事，也同时就是我们的老师。记得有一次，为一个“公元是怎么回事？”我和小涂去请教张老师，他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说：“提到公元，还有一段故事。”于是，他从耶酥出生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耶酥死亡，最后他说：“于是人们把耶酥出生的那一年定为公元一年，也就是说，耶酥如果活到现在，应该是1978岁了。” 能得到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满足了，捎带还能听上故事，真是喜出望外。此后，我俩但有大小问题，必求教于张老师。张老师也是有问必答。至此，我对张老师全无了惧怕心理，反而乐意接近他。就像一个小学生固执地喜欢上一个老师，这个老师说什么都信，也愿意听。 可惜，张老师不久就返城了。张老师走之前把他的教案和教案夹子送给了我。翻开教案，第一页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一段话，第一句是“教育上的错误正如医生开错了药方……”。读着这段话，我忽然觉得手里的教案沉甸甸的。 张老师返城后我们有过几次书信往来。我还记得他写来的第一封信收信人是我和小涂两个人的名字，这让很多人好奇。但渐渐的，联系也就断了。后来听说他当了一个橡胶厂的厂长，还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再后来听说他哈尔滨的家拆迁了，他去了美国。也就在这时，我才知道他当年正是因了有这层海外关系缕缕不得志，不能入党，不能当基干民兵，所有荣誉和政治上的待遇都与他无缘。我很替他不平了一阵，但随后也就释然，因为我坚信：他无论到哪都会是最优秀的！ 之后，我跟张老师再没有联系过，虽然我一直深深地怀念这位可亲可敬视如师长的老师——张毓强，一直不能忘记那个早已通不过去书信的通信地址：哈尔滨市道里区友谊路74号。 我只有在遥远的北大荒，在这片深情的黑土地，为我尊敬的张老师祝福，为崔玲老师、王藕莲老师，为当年我所有的知青同事们祝福，祝他们幸福平安！
写于2008年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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