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草堂巡礼

冯绪杰

   我在青少年时就对汉乐府诗体的开创者，诗人杜甫敬畏之至，崇拜有加。李白、杜甫诗仙、诗圣，是唐代诗坛上的两座丰碑。李白是浪漫诗歌的代表,杜甫是现实诗歌的魁首。杜甫写实为主，律诗见长，他的《兵车行》《饮中八仙歌》豪迈备至，但杜甫却没有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狂放。杜甫的仕途比李白相差甚远，他常年颠沛流离的逃避战乱，“安史之乱”时定居于成都。久慕“杜甫草堂”，总想一睹诗圣风采，趁差旅机会去得偿心愿。

   在友人的陪同下来到“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成都市西门外的浣花溪畔的杜甫草堂。眼前的建筑并不宏大，木质的人字形的门楣匾额题写“杜甫草堂”四字，传说是是康熙十七子果亲王允礼所题。总体格局是嘉庆所建，以及后期的修缮。门内，影壁，正门，正殿，史诗堂，工部祠一溜直线，两旁配以回廊和偏殿。院内溪水缠绕萦回，小桥别雅精致，翠竹相映成辉，在古朴典雅、庄严肃穆中又彰显出秀丽晴朗、幽深静谧的景色。门厅中央，一位颧骨高耸，面部表情忧心忡忡，赢瘦老人的塑像，这竟然就是杜甫？与我心中形象大相径庭。传此塑像为现代雕塑家刘开渠的作品。古雅别致的“草堂”影壁后面盆景园设有《杜诗书法木刻廊》，陈列着百余件杜诗书法木刻作品，据说是从馆藏数千件历代名人手书杜诗真迹中挑选出，用楠木镌刻而成，颇具观赏价值。

   院后杜甫的故居草房，黄泥墙，茅草屋顶，虽经后人时常修缮，却仍不减古色古香沧桑感，穿梭于茅屋庭院之中，仿佛使人回到了唐朝的农耕时期。这就是主人在《狂夫》诗中所描述的“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的所在地。这里是“半生落魄已成翁”的诗圣一处可以遮风避雨、属于自己的暖巢。尽管是有些寒酸而低矮的草堂，我想他会十分满足与自赏，“背郭堂成荫白茅”“野老墙低还是家”就是真实的写照。据说杜甫曾在草堂内外做了诗化般的安置，开辟花圃、菜圃、药圃，筑起藤架，建造草亭，掘井挖塘，颇具乡村田园的秀丽风光，这里成为他一生中最美的精神家园。在此居住了近四年的时间的诗圣，创作了二百四十多首诗，其代表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成为忧国忧民的千古绝唱。杜甫为官时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避乱居住在茅屋，仍不忘其本，难怪他写出许多多忧国忧民的诗歌，换位思考才会懂得他诸多诗句是在怎样环境下产生的。他的很多诗句不只是在简单的叙述事件，而是用诗这个题材去写历史，真实的将历史战乱景象展现在读者的面前。他驾驭各种形式的诗歌，将社会万象描绘的十分生动，他的诗歌所隐含的不仅是批判和同情，也有很多他被压抑的情怀和抑郁的情感。

   杜甫草堂内修建了一座《大雅堂》。“大雅堂”之名，出自宋代诗人黄庭坚所作的《大雅堂记》，取自于我国第一部诗歌《诗经》中的“风、雅、颂”而得。“不登大雅之堂”的成语典故也是出自于此。眼前大雅堂的匾额据说是从颜真卿书法中选出的，看来我等凡夫俗子难登大雅。带着诚惶诚恐的心情进入大雅堂。堂中正面陈列着彩釉镶嵌磨漆壁画，整幅壁画气势恢宏。壁画前有从战国时一直到宋代期间的十二尊诗人塑像：“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屈原，“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苏轼，“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的李清照，“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的陆游，“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陶渊明，“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陈子昂，“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的王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李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白居易，“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李商隐，“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的黄庭坚，“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辛弃疾，一众令人倾倒的群星璀璨，令人目不暇接。而诗圣却坐在门边，他头戴唐代文官帽，身材瘦弱，脸型嶙峋，神色凝重。他刚刚还在草房中伏案疾书，瞬间又到了大雅堂的门口而引领群雅，这个跨度忒有些大了。

   杜甫草堂除了记述诗圣的生平经历外，还有诸多吸人眼目的美景。大量用木质的篱栏，以其不规则的装饰，彰显出此情此景的浑然天成。随处都可以看到诗，长诗雕刻碑上，诗句书于竖幅，将诗配于图中，把诗题于门楣，让人恍如身临诗的圣地。那些挺拔的竹林，仿佛在水墨画里临风摆动，并不粗大的树木，飘动的的枝条和绿叶。抬头仰望，衬着天空，满目诗情画意。诸多的木桥木桌木凳，白石铺地的曲折道路，两旁种下的鲜艳花草，让人产生一种距离的美感，也让草堂更富天然气息。

   庆幸历史朝代的更迭和战乱也没有让人叹为观止的草堂泯灭，让诗圣的诗作更加如长河激浪，深潭照物，映现出河山的风云、生灵的状貌。如钟，如鼓，回响在中华历史的长空。也感叹后人的努力，让这座诗圣隐身的田园依旧那样绿荫夹道，曲径通幽，枝繁叶茂，浣花溪水依旧如常的环绕草堂千年不息。那潺潺的溪水在想向们讲述诗圣的一生，尽管时光荏苒，斗转星移，带走了岁月的沧桑痕迹，留给我们的是对诗圣的无限敬仰。我喜欢这座“诗史数千言秋天一鹄先生骨，草堂三五里春水群鸥野老心”的杜甫草堂。

黄成兴

李杜文章在，光艳万千长。